“你是因為吳吟水……可他已經死了。”三歡著實有些不可置信。吳吟水確實是個非常令人費解的存在,他和自己的淵源本就說不清道不明。當年他和妹妹出生,就是這個吳吟水來到府上說,必須將這小兄妹養在廟裡,結果家人不信,妹妹死後。才分輕重,四處尋找把這詭譎的和尚又找了回來,將三歡交到他手上……吳吟水死後,三歡還從另一個人口中也聽到過他的名字。當時已是萬不可置信,如今,再次從兒玉嘴裡提及這個神秘莫測的所在……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說起來可笑。我很小就做一個夢,夢裡,這個叫吳吟水的和尚跟我說,他有樣東西想交給我,可惜還沒到時候。他有個徒弟,叫侍水,等到他二十二歲時,這樣東西自然就會呈我跟前了。”兒玉望向三歡,有點玩味,“你的佛字不就叫侍水麼。”
三歡也漸漸緩過神來,他歷經的怪譎也遠遠不止這一樁了,沒事,還是回覆以前那個心態,慢慢熬,總有熬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三歡恢復了玩世不恭樣兒,“怎麼。有了秋一水,夢裡那樣東西也不想要了?”
兒玉卻向他走近幾步,稍彎腰,低聲,“你做的壞事不少,也別打量我全是瞎子蒙心,心裡沒有數。這麼些年來。你我也算各取所需,往深裡說,多少也有些相持相扶走到這裡,你活著,確有你的不易,我看在眼裡,大多時候還是往寬泛裡縱著你。三歡,我心裡是唯願你過得好的,所以,別把這點好的念想給毀了,你要敢傷害秋一水一根毫毛,我斷饒不了你。”
聽到這,三歡些許放下心來:看來,兒玉到底是兒玉。性子涼薄還是根兒,他關注的,還是隻跟他自己相關的,旁的,他沒興趣理睬,所以他知道的,還是有限……三歡垂下眼,“我不是全然的無情無義,我說放手就是放手,沒必要兜著圈子跟你過不去,倒是你自己得好自為之,我哥倒不見得有多好的氣度……”兒玉立起身來,有他這句話,兒玉著實是信他的,這些年來,他看得清,不說三歡本質如何,對自己,三歡一直持一份長兄般的敬重……
兒玉走出順和宮,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這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黎三敏。即使三歡,再見,也仿若隔世……
誰都不知道,
兒玉離開順和宮,佛堂裡的三歡重新將頭套戴上時,
這間錦軒佛堂的東北角,一個小喇嘛也匆匆如鼠躥向順和宮後門跑去……
天兒多冷,儘管背風的小巷子裡依舊涼氣颼颼,記記上劃。
小喇嘛身材瘦小,裹在灰髒舊的大棉佛襖裡兩手籠著縮著脖子直跺腳,
這時候一輛黑帕奇越野開過來,
停穩,
後座車窗撩開一條小縫兒,
“東西呢,”
小喇嘛站在外頭腳還在跺,聲音竟是個老喉嚨,“卡呢。”
裡面的人笑了下,“真是個猴碎兒,要不是你那點縮骨童子功瞧著有用,鬼理你個從墳裡扒出來的老賭棍。”說著,一張金卡從縫兒裡扔出來。
小喇嘛趕緊躬身去撿,這時候頭上的棉帽稍微歪了點,一瞧哇,竟是滿臉老褶子,分明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兒!
老頭兒也是露出一口被煙燻了的黃牙笑,“俊爺兒,您老以後有這等差事儘管想著我,我就算掰斷一根骨頭也縮排縫兒裡給您把事兒打聽來。”邊說,邊從心窩口掏出一枚小型錄音機雙手遞了進去。
車裡後座兒,原來是身著軍呢大衣的徐俊,
他摩挲了摩挲這掌上錄音機,“錄著啥有用的撒,我要回去聽了盡是些廢話,可比怪我掰你兩根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