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一水傷愈後再次重返工作崗位。 樸素的獨馬尾,因平常可穿便服,白襯衣,西褲,寬鬆外套,素顏,倒出來些挺美好的清純味兒。
江笑開車,“燕州那邊吃兔子麼,”
“吃呀,不過都是些傳統的做法,紅燒呀,藥材清燉。”
秋一水手枕著頭支窗邊,右腿壓左腿,很放鬆。
說這世界小吧,原來江笑和她還有些淵源,一聊,搞半天他和楊葡萄是同學!不同班罷了。江笑對楊葡萄讚譽可不小,秋一水只是放下心來,生地方有個熟人總好些。
今兒她隨江笑出來去順和宮取資料,江笑請她吃了頓兔子。深入一處,更處的好,都是年輕人,家庭背景也差不多,江笑一京城富二代,他老子也是搞房地產的,這一說,和秋一水更有共同話題。
“你要不是楊葡萄的姐,我鐵定追死你了。”江笑笑著說,
“那敢情好,我又被楊葡萄連累了。”秋一水開玩笑說,
“你不知道你妹幾厲害,算了,我跟她不熟都怕她那張嘴,你妹發起飆來簡直嚇人!”
這回秋一水心裡是感激楊葡萄滴,成功“和諧”了一下她的同事關係。
回到這邊路上車裡,接剛兒“吃兔子”那話題,
秋一水對肉類其實忌許多口,她不吃羊肉,不吃狗肉,豬肉少吃,愛喝骨頭湯,牛肉吃得多。唯獨這兔肉,感情挺複雜。謝小陽愛吃兔肉。
“其實我們處裡藏著一個做菜的高手,嘗過一次他做的兔子肉,一絕。”
“誰呀,”
“想不到吧,齊處。他做的stufatu,用兔子、鵪鶉、鷓鴣,加蕃茄、洋蔥、羊乳酪、白酒爛燉,末端在一個熱颼颼的大陶土罐中,先展一層肉,再堆一層義大利寬麵條,就這樣一層肉一層面,砌滿四層,哎喲喂,可得手藝呢。”
“是麼。”
秋一水看著窗外,微笑。
說實話,這些日子下來,她對齊震這位領導感覺真的很好,
穩得很。
不論從“領導的角度”還是“男人的角度”,沉穩,謙和,風趣,是得人心。
到了順和宮,
不愧第一皇家大寺,氣度凜凜。
前已說過,秋一水對“佛”情感濃淡不一,
她自己就是玩歷史的,對於“信仰”其實更有大局觀深邃見。
不錯,佛教確實對天朝影響至深,特別是文人,
唐代崇尚多元並存,李白近道,卻又有建功立業的儒家之志;杜甫近儒,卻不親儒;王維則長久生活在禪意佛境之中。即便是與韓愈齊名的柳宗元,也與佛教交往密切,公開聲稱“吾自幼好佛”,常與禪僧或師或友。劉禹錫同樣如此。白居易對道教和佛教都有沉浸,晚年更向於佛。
“安史之亂”之後,大量的文化精英為了擺脫現實生活的痛苦而追求精神上的禪定,興起了一股“禪悅”之風,到了宋代更加熾盛。這股“禪悅”之風既提升了唐宋文化的超逸品位,又加深了佛教文化與中華文化的融合。後來連儒學的自身建設“宋明理學”的構建,也受到佛教華嚴宗、禪宗的深刻影響,達到了“援佛入儒”、“儒表佛裡”的狀態。
所以應該看到,儒、道、佛這三種完全不同的審美境界出現在了中華文化之中。一種是溫柔敦厚,載道言志;一種是逍遙自由,直覺天籟;一種是拈花一笑,妙悟真如。文人最熟悉的是第一種,但如果從更高的精神層面和審美等級上來看,真正不可缺少的是後面兩種。在後面兩種中,又以第三種即佛的境界更為難得……
秋一水邊想邊沉靜地遊歷這座恢弘的皇家寺廟,她初來乍到,該保有起碼的敬畏感。
事兒當然還是江笑主要辦,等他取出資料兩人準備返回,下雨了。
兩人往永佑殿偏堂廊下躲了下雨,
這已是順和宮內宮走廊,屬外人禁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