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晨一手叉腰,一手握在椅子背的橫槓上,姿態超爺們兒,卻和他這身雅貴華服毫無違和感。這就叫妖孽。
“好椅子啊,你要願意舍了給我,我幫你再去刺一下那小娘們兒。”
戚霜晨骨子裡就是個摳貨,別人佔不得他一點便宜,你要他付出一點,必當起碼的等價回報,從不做虧本生意。
他特喜歡明式傢俱。而禾晏這裡就是好東西多。
這是一把紫檀椅子,周公瑕(文徵明弟子,工行草及蘭花)的文字刻在椅子靠背板上,“無事此靜坐,一日如兩日。若活七十年,便是百四十。”字寫得一般,有些甜弱,但是意思明確:五色炫目,五欲亂心,說到底,還是靜以修身,儉以養德,心不亂,一切就都有了。
禾晏笑笑,“攢著吧,今兒已經把她刺得夠嗆了,還有得你表現的時候,看效果,我再考慮考慮賞你個啥。”走過來,毫不客氣地把椅子挪進裡屋。
壞透了!
戚霜晨心中咬牙,禾晏的手段全帶著勾兒,壞得你痛心痛肺!
擺明這椅子就是他故意擺出來“勾”自己的,撒點誘餌,叫你下次為他辦事更賣力!
戚霜晨一冷笑,小沙發上一靠,抬起左手對著燈光看自己無名指上的鑽戒,嘖嘖,巧奪天工,禾晏給元小春的,必定都是天下無雙。他這麼不亦樂乎地玩著元小春,口口聲聲“教養教養”,曉得自己已經走火入魔了麼?不過這不是戚霜晨他管得著的,禾晏好東西多,他幫他,一分錢一分貨,值就行。
“這春婆子又是怎麼惹了你撒,”看戒指的手一握,向後去摳腦袋,恣意又放鬆,“看來這次氣得不輕,把我都拱到家宴上來了。看你家那些老婆姨的臉色沒有,烹了你的心都有。”
禾晏拿起桌上的檔案翻看著,“我只關心小婆姨的臉色如何。”唇邊帶笑,看來,對他家小婆姨的反應挺滿意。
“你這樣一點點地刺激她,不怕真把她搞瘋了?”
“她要一直長不了心眼,開不了竅,瘋了倒是便宜她。”
聽了他這漫不經心的話,霜晨又是一番唏噓。說他對元小春走火入魔吧,每每看到他如此淡漠地說出這樣“草菅人命”叫人心寒的話,又開始不確定了,是真走火入魔?還是,僅僅,禾晏根本就是玩遊戲太專注,也就不在乎“投資”豪不豪華了,只要盡興?總之,真真假假,看不明白呀……
“女孩子的小襯衫只露一點肚臍和兩指寬的兇脯,也是旖旎無限,也促進觀眾的激素分泌,所以,需要的不過是裁縫更好的手藝。她瘋不瘋無所謂,關鍵是,我這雙手,手感每次拿捏得對不對。”他稍放下檔案,“你出去再轉轉,看看她怎麼個反應。”
霜晨起身嘆了口氣,“可憐的春婆子喲。”
咳,元小春才不可憐咧。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成了個怪圈,禾晏越欺負她,她越不可憐!
剛來那會兒,禾晏把她獨自一人丟在車外揚長而去,叫她獨自一人面對一大家子,那時候的她想得多怕得多懦弱得多,那時候才叫可憐。
茲要是禾晏來了,無論以何種方式“陪”在她身邊了,哪怕是如此莫大的羞辱!她都不可憐了。為啥?緊張沒了,自卑沒了,懦怯沒了,全心全意進入“戰備狀態”,精神狀態昂揚著,有空兒可憐嗎!
元小春是真生氣了。
你禾晏愈是這樣跟她槓著搞,她就越來勁兒,非跟你不得下地……還非把你的戒指賣掉不可呢!
所以不能用常人想法來揣度元小春,她這時候超級沉穩,也不笑,再笑就是個真傻子了,自己老公公然帶小三回來參加家宴,她還笑得出來就真是不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