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荒中出訛獸,其狀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東而西,言惡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我是一隻訛獸,我在這個城市已經生活了很多年了,多到我忘記了時間。
據說山精鬼怪想要化為人形修成正果,就要學會做人。
我學會了判斷,明白了人要吃飯、睡覺、學習、工作……可是我卻遲遲無法化形。那一天,我遇見了他,一個大男孩,在人類的觀念中,算不上帥,但是也不算醜。
他用指尖輕輕的點了我的腦袋,他說,
“喲!想不到……大城市裡也會有兔子。”
“嘿!你是從寵物店逃出來的嗎?”
“嗯……我們回家吧!對了,兔子……吃什麼來著?”
我看著眼前的那個對我來說有一些傻的人類,明明知道動物不會說話,也聽不懂,他又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麼呢?
“今天開始你就叫……憶,回憶的憶……”
少年露出了一個笑,令我有了一個錯覺,他的笑如同午後的陽光那樣耀眼。
少年的生活十分的平淡,就如每個同齡的人類一樣,吃飯,睡覺,上課,放學,甚至是年少輕狂,與死黨結伴逃課。
他每天都會笑,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他都會笑。
少年沒有家人,或者說少年的家人從來不回家,其實我有一些不明白難道對於人類來說家人不是最重要的嗎?
但是少年卻有很多朋友,多到一向過目不忘的我也有些迷茫了。
時間過的很快,但對於妖來說也只是一次休眠,或者就連休眠也算不上。
那一天,少年回來的很晚,外面下著雨,少年似乎沒有帶傘,溼漉漉的回了家。
少年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悲傷,他的笑去那了?
那是我第一次動用了一些小法力,檢視他的心事。
也正因為這一次,我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叫於菟,聽上去有一些女氣,於菟是老虎的別稱,那是希望他勇敢的意思。
少年的父母離異了,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知道自己愛的不是她,卻依然堅持,山精鬼怪就不會這樣,他們只要認定了另一半,其實去死亡也不會放棄。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遲遲無法化為人形吧!
少年漸漸的長大,我就像一個時期的見證者一樣,看著他。
少年經常逃課,當然我也經常偷偷的跟蹤少年,那似乎成了我的樂趣。
可是少年的成績很好,所以那群名為老師的人類也有一些無可奈何。想要訓斥,卻又不忍心,就隨他去吧。
少年越來越耀眼,吸引了很多少女的目光,那些少女把一張張顏色各異的紙張偷偷的塞到少年的抽屜裡,做完這些之後,少女的表情有一些奇怪,似驚喜,似害怕,又有一些無措。我做了很多手腳,讓那些都變成了一個謊言。
少女們總是傷心了沒幾天,隨後就繼續的和其他少年歡笑。
我好笑的看著這一切,人類真是一種有趣的生物。不過沒過多久我就放棄了這種行為,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難道是少年的失落?
最近少年不知從那裡弄來了一隻黑色的蠢兔子,剛看到面前那一個生物的時候,我有一些無奈,看來那個少年真的把我當成了一隻兔子。
並不是所有的生物都有靈性的,就像那一隻和我搶著私人空間的兔子一樣,我甚至懷疑,那個少年是故意的。
少年漸漸的長大了,變成了青年。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選擇了創業。
他開了一家便利店,就在小區門口,盈利還算不錯。
青年沒有顧收銀員,便利店也不是24小時開著的,但是青年把我也帶到了便利店裡,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了一個詞語,吉祥物。
已經回了十年,對於訛獸來說很短畢竟訛獸最短的也可以活兩千歲。可是對於那隻黑兔卻已經暮年了,我明白他快死了。
死亡是什麼呢?沒有經歷過,就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