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秋盛。樹木凋零,落葉遍地。
往日繁華熱鬧的橫皇城似乎也受到了這股氣息的感染,街上的行人寥寥,蕭瑟了不少。
而這一切都要從那道從隆州快馬加鞭遞到橫皇城的奏摺說起。
五月,李榆林一道聖旨,兩匹快馬將收兵的金符分別送到了長武關與劍龍關外,兵鋒正盛,滿腦子都想著開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的邱盡平與江之臣二位國柱心存不滿,但終究不敢違抗這道聖令,紛紛收兵回關,然而在路過隆州之時,二位國柱卻被留了下來。
事實上“攔”這個字眼落在這裡,極為不當,但為了保住大夏朝廷的臉面,在對外的文書中,禮官所用的便是這樣一個字眼。
但準確的說來,這二位國柱是被囚禁了起來。
被那位隆州的崔國柱趁夜色領大軍奇襲,直搗黃龍,將二位國柱以通敵叛國之名押入了崔家大佬,二位國柱手中的五十萬大軍群龍無首,有十餘萬趁亂逃跑,其餘四十萬大軍盡數被扣押了下來。
自大夏開朝以來,除了三十年前,李文景被林守射傷臥病在床,八萬奪嫡之亂以外,可謂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此刻橫皇城的大陽宮中,李榆林面無表情的敲打著身前的案臺,上面擺放著一道奏摺。
臺下的文武百官似乎是感受到了這位帝王心頭的怒火,紛紛低著腦袋默不作聲。
“諸位愛卿說點什麼吧。”李榆林的聲音在那時忽的響起,語調低沉,如林間獸語。
臺下百官聞言卻是紛紛身子一個哆嗦,場面愈發的沉默。
李榆林見此狀,眸子忽的眯了起來,再次問道:“諸位就什麼都不想說嗎?”
“臣以為當務之急是要弄明白崔庭究竟想做什麼?”這時那位李末鼎咬了咬牙排眾而出,於那時言道。
“想做什麼?”但聽聞此言的李榆林卻是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然後這位帝王猛地站起了身子,伸手拍向身前的案臺:“連朕的國柱都敢扣押,你說他想做什麼?他想造反啊!!!”
李榆林聲如鴻鼎,餘音於大陽宮中來回響徹經久不息。
諸人默然,那李末鼎更是臉色煞白。
而待到餘音落地,方才又才有人邁步而出,卻是那位大夏的太傅,儒道大聖杜平策。
他面色沉穩,不見半分慌亂,在恭敬的一拜之後方才輕聲言道:“崔庭此舉著實出人預料,但從之前對陛下出兵聖旨置若罔聞之中亦可見端倪。但崔庭雖然武夫出身,可畢竟在大夏城府多年,絕不是隻顧眼前利益的莽夫,他敢如此行事,臣以為這背後尚且還有蹊蹺。”
或是出於對著杜平策儒道仙人的尊重,又或是真的覺得對方所言有理。聽聞此言的李榆林倒是未有如之前一般暴躁,他沉聲問道:“愛卿有何高見?”
聞言的杜平策搖了搖頭:“談不上高見,只是崔庭既然做了這大逆不道之事,顯然這只是開始,下一步他要做什麼,能有多大的能量,都不是此刻陛下與臣在此處紙上談兵便可度量的,我以為陛下應早做打算,進可剿除亂黨,以儆效尤,揚我天威。退可固本守元,儲存社稷,以防不測。”
說完這話杜平策便退了下去,文武百官默然都在那時翹首看著高臺上的帝王。
過了良久,那面無表情的李榆林的眸中忽的亮起一道神光。
“傳我聖旨,聖陽軍即日開拔,回防橫皇城!”
......
隆州州郡,拓聞城。
崔大國柱金刀大馬的坐在拓聞城的地牢中,面前兩道木樁上綁著兩位衣衫襤褸渾身是血的男人。他們的模樣極為狼狽,皮開肉綻的臉上讓人很難想象這二人在昨日之前尚且還是這大夏炙手可熱的人物。
崔庭端詳了這二人良久,忽的伸出了手,他身後的陰影下便有兩道人影邁出,他們分別提著一個大大木通,在走到那二人身前時,木桶被他們高高舉起,桶中散發著異味的清水便於那時順著那二人的頭顱澆灌而下,淋遍了他們的全身。
那清水中顯然被放入了一些奇怪的事物,清水流過的之處,那二人本已結出血痂的傷口再次流淌出淋漓的鮮血,巨大的痛楚將昏迷二人的驚醒,他們再次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而這樣的哀嚎直到數十息的光景之後方才停止。
“二位醒了?睡得可好啊?”崔庭笑呵呵的問道。
“崔庭!你個大逆不道的叛賊!”
“崔家世代忠烈,名聲毀於你手!泉下我看你如何有顏面去見你家祖宗!”
那二人也算是鐵骨錚錚,從最初的劇痛中恢復過來之後,竟是沒有半點的求饒之言,瞪大眼珠子盯著崔庭便喝罵道。
“此事若是傳到的聖上耳中,聖陽軍此刻估計已經開拔,走在了取你狗命的路上了!”
“待到聖陽軍破城之日,你崔庭不得好死也就罷了,你家妻女為娼,任人凌辱,你家男丁世代為奴,永世不得翻身!”
二人此番惡毒言語,落在崔庭耳中他卻好似聞所未聞,他悠哉悠哉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安靜的聽著二人的喝罵。
直到半個時辰的光景過去,二人方才停下。
“二位罵夠了?”這時他眉頭一挑,笑著問道。然後他站起了身子,走到了二人的跟前言道:“那咱們便繼續談一談關於合作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