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寒的心情其實並不想他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這方木匣從魏先生留給他開始,就只是一個簡單的木匣,它裡面確實藏著十萬大山,但徐寒卻並沒有與之取得半點聯絡,說開啟這木匣中的十萬大山更是無稽之談。
他確實沒有想到冉青衣竟然可以帶來數量如此聖子,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他只有以此狐假虎威震懾冉青衣...
念及此處,徐寒不由得看向身旁那位紫眸少女。
若不是鬼菩提及時出現,此事究竟會不會依照徐寒的意願解決,誰也無法說清。
一行人走到了長安城的城門口,在那處等待的宋月明等人趕忙迎上,將身子虛弱的夏紫川母子扶住,而劉簫劉茉等人也在徐寒的授意下快步走出長安城城門,一行人似乎也看出了徐寒與鬼菩提有話要講,因此在迎到諸人之後,便快步走到了不遠處的山坳口等候。
徐寒見此狀,便朝著鬼菩提拱了拱手,笑著言道:“此番謝過二師孃出手了。”
鬼菩提在森羅殿中的地位超然,就連這主管長安之事的冉青衣也對其言聽計從,她一出現,徐寒的各個條件自然無一例的被滿足。
鬼菩提聽聞徐寒此言,她轉眸看向徐寒言道:“我已經給森羅殿各部打了招呼,你也好,還是那遠在冀州邊境的小妮子一行人也好,短時間內都不會遭到森羅殿的追捕,但你得記住,九月底之前,得離開大周。”
鬼菩提的性子素來古怪,但此刻肅然的語氣還是免不了讓徐寒一愣。
“九月底?師孃這是什麼意思?”徐寒不解道。
“徐寒。”鬼菩提的眉眼陰沉了下來,她再次言道:“我是森羅殿的閻羅,你是大楚名目上的要犯,我看在墨塵子的面子上對你好言相勸,你卻恃寵而驕,屢屢觸犯我大楚威嚴。今日我救你是不忍看那老混蛋的宗門斷了傳承,但也僅限於今日。”
“至此之後,你也好,方子魚也好,蒙梁也罷,與我鬼菩提再無半點瓜葛,若是你們再觸怒我大楚朝堂,我必親自取汝等性命!”
“二師孃...”徐寒大抵如何也沒有想到,鬼菩提會對他說出這樣一番話。鬼菩提以往對他雖然少有給過什麼好臉色,但發自內心的關切他卻感受得真真切切。他自然不相信那個二師孃會在這時忽然換了一個人一般,因此他輕聲言道:“二師孃是否有何苦衷?不若說給弟子,弟子一定...”
“哼。”只是徐寒這話換來的卻是鬼菩提的一聲冷笑:“你以為成了仙人就可以縱橫天下了嗎?莫說你一個徐寒,就是十個徐寒敢攔在我大楚一統天下的千秋大業面前,也會盡數轉眼被碾成灰燼。”
“我能給你最後的忠告便只是...”
“永遠不要與大楚為敵,他的力量早已超過了你的想象。”
說罷這話的鬼菩提決然的轉過了身子,邁步朝著長安城中走去。
長安城中甲士來回奔走,宇文南景已經離去,長安城或者說整個大周都面臨著重新洗牌,某些巨大的風暴正在開始醞釀,而長安城作為這風暴的中心此刻早已陷入了混亂。
徐寒看著鬼菩提漸行漸遠,緩緩被淹沒在人群中的背影,到了嘴邊的話不知為何終究未有出口。
人如逆流之江河,江河終將匯入大海,而人卻總是化為支流,漸行漸遠。
他嘆了口氣,終是轉過了身子,朝著遠離長安城的方向邁步離去。
......
鬼菩提行走在兵荒馬亂的長安城中,他的目光在那些奔走的甲士身上一一掃過,又在那些驚恐的百姓身上一一掠過。
她皺了皺眉頭,但又很快舒展開來。
她烏黑的髮絲忽的揚起,一身紫色長衫亦開始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