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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王元英沉默的等待著。
哪怕他聽得見蕭東煌此時的笑聲,也感覺得出大軍絞殺的前沿的那些變化,但他裹在毯子裡的身姿沒有什麼變化,就連他臉上的神色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楊癲、蕭東煌這些人統領的白骨軍可怕,但原因在於,賜予他們這樣的權力的他,也是同一類人。
否則在對南朝的那場戰爭裡,他不會冒險從党項和吐谷渾的邊地繞路過去,孤軍深入南朝。
他的身周沒有任何的變化發生。
在他左側數里之外,數個用於傳訊的狼煙堆側,突然有一團黑色的輕煙燃起。
沒有任何的徵兆,一名身體略微佝僂的老人出現在這團輕煙的消失之處。
他就像是鬼魅一般出現,但他身上穿著的,卻只是那種最普通的商鋪掌櫃才會穿著的衣衫,以至於他不像是自己到來,反而就像是被鬼魅一瞬間從別處的市集之中挪移而來一樣。
但就在他出現的剎那,這數個狼煙堆周圍的那些軍士只看了他一眼,心中還未來得及生出更多的念頭,這些軍士便毫無聲息的倒了下去。
這名老人原本出現的位置似乎還要往前一些,他的前方,越過這數個狼煙堆往前數丈之地,堆積著一些箭矢等軍械,其中數張厚厚的蠟布下方,隱約還散發出濃厚的藥氣,顯然堆積著很多藥物。
在這樣的戰場之中,哪怕只是最尋常的止血藥物,都顯得尤為重要。
這名老人此時出現在這樣的位置,是有一道飛劍阻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道飛劍就來自於那堆藥物的後方。
這是一道黑色的飛劍,劍身上的符文也是黑色,就像是一連串的淚痕。
它長約一尺。
只是一柄一尺長的小劍,卻散發著一種山嶽般沉穩的氣息。
很少有飛劍能夠給人這樣沉穩的氣息,很多輕靈飄逸的飛劍在本身的力量方面都根本無法和這柄相比,若是相觸,肯定會被瞬間震飛出去。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一柄飛劍,出現在這名老人的身前時,卻是也驟然靜止。
不只是難以前進,還無法後退,就像是瞬間被凝固在空中一樣。
這名老人帶著一些不屑般的意味看了一眼這柄飛劍,這柄飛劍便無法支援。
啪的一聲輕響,這柄飛劍光華散去,有些肉眼難言的氣流從它劍身上的符文裡斷續的飛灑出來。
那堆藥物的後方,一名將領一聲悶哼,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老人往前一步,他的腳尖正好踏在掉落在地上的飛劍上。
這柄飛劍按理而言已經失去了和主人的聯絡,但當他的腳尖踏在這柄飛劍上時,從他身上釋放出來的真元,卻以極為恐怖的速度,詭異的追溯著殘餘的氣息倒流而上,精準的落向那名口噴鮮血的將領。
一縷黑意從他身前飛劍墜落處湧起,在空中黑意變得越來越明顯,真正出現在這名將領的身前時,這道黑影已經極為緊密,變成了一隻黑色的飛蛾。
這隻飛蛾並非生物,只是真元和元氣的凝聚,但散發著一種真實的腐臭味道。
這名將領根本無法和這股力量抗衡,而且在他的感知裡,這隻飛蛾的元氣力量,就像是腐爛的屍坑裡那種屍水的凝聚一般,蘊含著無數的毒素,這樣的真元和元氣力量,哪怕不能直接將他的身體摧毀,只要能夠進入他的經脈,他便必死無疑。
眼看這名將領就將這樣死去。
雖然在這樣的戰場上,軍中將領隨時都有人輕易的死去。
但這名將領是邢戀。
他是北魏三大名將之一。
而且其實所有北魏的邊軍大將都很清楚,楊癲是衝鋒陷陣的悍將,在鼓舞士氣方面,北魏大將沒有人比得上楊癲,但邢戀是智將,在用兵方面,沒有人比得上邢戀。
當然在中山王元英在場的地方,元英絕對是比邢戀更高的統帥,但事實上絕大多數臨場排程,邢戀絕對是這些軍隊的大腦。
從這場戰爭雙方開始真正接駁到現在,前線戰場上的那些軍隊的排程,大多數都由他在此處發令。
除此之外,他身前的那堆藥物之中,便有部分是這場戰爭之中對於修行者最為重要的補充真元的藥物。
他若是這樣死去,這些藥物也就此失去,那帶來的後果或許比殺死中山王元英還要嚴重。
…….
邢戀很不甘,但更多的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