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中年僧人便是能度寺經修院的首座,這名老僧之所以被打入雜役院,也是出自他的手筆。
“你這老東西,曲解經文也就算了,偏生做些尋常雜役也不安分守己,今日你到底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為何聖上傳出聖諭,從明日開始,兩日才送一餐餐食?”
“原來你問的是,我和聖上到底說了什麼?”老僧微微一怔,旋即卻是微微一笑,道:“他不過是問我為何滿心仇恨無法消解,我只是說終究只因他心太亂,他向我請教,我便說我如何能夠指點他。”
“如此多話!”
經修院首座惡狠狠的看著老僧,寒聲道:“僅此而已?若只是如此,他為何明日開始絕食,兩日才吃一餐?”
老僧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知。”
經修院首座看著他洗腳桶裡顯得有些渾濁的洗腳水,心中更加嫌惡,臉色更加難看道:“你不安分,等到上面怪罪下來,到時候自然有你好果子吃。”
老僧平靜看著他,說:“若是因此獲罪,那也怪不得別人,我自然接受責罰。”
“你!”
經修院首座心中莫名更怒,但看著這名老僧風波不驚的樣子,他也只覺得對方簡直如死豬不怕開水燙,於是忍不住重重的甩了甩僧袍袖子,轉身的剎那就想著再如何讓這老僧做些更重的粗活。
也就在此時,他身後的來路,僧舍之間卻是亮了起來,許多人提著燈籠快步趕來,腳步聲急促。
經修院首座驚愕的看著出現在視線之中的那些人,臉色變了數變,心中卻是驟然一喜。
這來人之中,為首的是能度寺的大和尚,但跟在他身後的,不只是這寺中重要人物,還有數名朝中的大臣。
能度寺的大和尚慧清也早已遠遠的看清了他,但瞬間卻是臉色一正,厲聲道:“前面可是經修院首座空性?”
這經修院首座原本心中生喜,只道這名老僧惹出了禍事,這些人是連夜趕來處置這名老僧,但被這當頭一喝,他渾身一抖,只覺得一股寒風也吹到了自己的骨子裡,只覺得似乎事情不對。
他也不敢怠慢,當下便是行禮,道:“正是空性。”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生造罪名,誣陷高僧。佛門淨地,竟因你蒙垢!”慧清連聲厲喝,道:“自今日起,開除僧籍,打入雜役廳,三年內不準還俗?”
“什麼!”這經修院首座只覺得五雷轟頂一般,一時大腦一片空白,雙腿發軟,幾乎坐在地上。
在下一剎那,他有些回過神來,連聲道:“我這生造罪名從何而來….”
“再要狡辯,便要杖責!”
一名朝中官員冷笑著打斷了他的辯駁,“這是聖上親口傳出的聖諭,難道還有假!”
另外一名官員也隨即出聲,“聖上有旨,從明日起,接惠能大和尚回棲霞寺,能度寺也歸棲霞寺統管。”
“這是讓他….”
經修院首座更是晴天霹靂,他不可置信的轉頭看著那名還在擦腳的老僧,怎麼都不能相信這名老僧竟然會統管棲霞寺和能度寺。
只是這些官員的神色,卻讓他知道這發生的事情真實到了極點。
這些官員的眼中甚至有種狂熱的意味。
皇帝蕭衍自囚很多天之後,越發讓人覺得沒有希望,朝中的絕大多數人甚至覺得他的精神狀態都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但今日裡突然連傳兩道口諭,前去接聖諭的官員都只覺得他和前些時日有些不同。
這如何不讓這些官員感到欣喜若狂?
……
“來了麼?”
“馬上就到。”
南朝江夏郡,一名身著青衫的修行者到了一處院落的門口,和門內一名同樣身穿青衫的修行者迅速交談了一句。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門外道上便駛來了兩輛馬車。
院落中人將側門大開,讓這兩輛馬車直接從側門駛入了院中。
這兩輛馬車還未停穩,林意和蕭淑霏、陳寶菀等人便已經出現在了這兩輛馬車之前。
為首那輛馬車的車簾掀開,原道人從中一步跨了出來。
原道人對著林意點了點頭,林意的神色便瞬間凝重起來,他直接便對著第二輛馬車認真的行了一禮。
大俱羅的金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