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前面的胡扯已經讓這些拓跋氏的人心驚膽顫,她現在也不怕吹得更大。
“我家先生多年前已經是入聖境,若是不出意外,大約到明年秋裡,就應該能夠正式入了聖階。”她笑眯眯的說道。
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響起。
沒有任何一個拓跋氏人懷疑她此時的說法。
主要是方才一戰之中,林意麵對聞達上師的攻勢就如同被海浪拍擊的礁石巍然不動,此時在他們的認知之中,似乎也只有這種入聖境的修行者才顯得合理。
至於能不能在明年秋里正式成為南天三聖一樣的存在,哪怕真的有吹噓的成分,對於他們而言也沒有任何的區別。
反正入聖境的修行者在党項都從來沒有出現過。
拓跋熊信一身的冷汗。
“之前的確是無禮了。”
他看著林意和夏巴螢,呼吸不暢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早知有先生這樣的存在,哪裡還用那麼多廢話。”
拓跋泓衍迅速的退了下去。
他很識趣,而且他也擔心被夏巴螢惦記上。
幾張鋪著虎皮的紫檀木椅被很快搬了出來,因為南朝現在的大人物沒有像党項人一樣隨便席地而坐的傳統。
然而夏巴螢也只是掃了那幾張紫檀木椅一眼,並不落座,只是微嘲道:“怎麼,還讓我們在這裡談?”
這一句話讓拓跋熊信的臉頓時又僵硬了一個呼吸的時間。
他現在有點愁。
夏巴螢很明顯是要快刀斬亂麻,但他在拓跋氏雖然有一定的話語權,但也沒有徹底拍板全族命運的話語權。哪怕是拓跋泓衍的老子拓跋泓烈在這裡,一個人肯定也不可能直接決定拓跋氏和夏巴族聯盟的條件。
就在他遲疑之間,一名身穿著黑色長袍的僧侶卻從他身後遠處的黑暗之中走出,迅速到他的耳邊說了兩句話。
拓跋熊信的面色頓時大變。
“佛宗冕下會直接過來。”
他連連深深吸氣都不能完全平復自己劇烈波動的情緒,他看著夏巴螢,完全失去了平時的風度和氣勢:“他親自過來,便不需要再去何處。”
“什麼!”
聽到拓跋熊信的話語,周圍倒是至少有一半的拓跋氏修行者駭然出聲,都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模樣。
“恩?”
林意倒是不明白這些人為何這樣的反應,他也不知道這拓跋熊信所說的佛宗冕下是什麼意思。但他此時驚異神色一露,他身旁一名夏巴族的將領便頓時在他耳畔輕聲的解釋開來:“拓跋氏的佛宗,就是密宗的領袖。密宗的領袖未必是修為最高的存在,但卻是通讀密宗佛經,而且是辯經最終的勝出者,而且佛宗只有一人,要這名佛宗去世之後再選新的佛宗,佛宗在密宗是最為尊崇的存在,享受各種秘藥加持,一般壽命極長,在密宗之中也被看成是智慧的化身,資歷自然也是極老。拓跋氏在党項的尊崇地位一大半都是靠密宗的修行者支援,所以佛宗的地位甚至凌駕於拓跋泓烈之上。若是佛宗出面和我們和談,談定了盟約,那拓跋氏也應該會遵從。”
“如此當然甚好。”
夏巴螢十分清楚佛宗在拓跋氏是什麼地位,她倒也是一愣。
看著她發愣的神情,羅姬漣在她耳邊輕聲問道:“你來這裡本來就不是抱著真談的目的,現在他們佛宗倒是真的出來要和你談,萬一有誠意,你打還是不打?”
“這拓跋氏密宗的教義之中有一條,僧眾凌駕於眾生,所以他們平時對那些誠心侍奉他們的人仁慈,那也只是他們表達溫和的一面,但實則在他們的認知之中,哪怕誠心侍奉他們的奴僕,對於他們而言也是牲畜和人的差別。若是有違他們教義的人,在他們的眼中便是不可饒恕的惡魔,他們會用諸多殘忍的手段折磨,殺死。其餘哪怕是西域的密宗,也並沒有像他們徹底凌駕於眾生這樣的教義。若是那些密宗的領袖和我談,或許還有一談,至於拓跋氏的….”夏巴螢淡淡一笑,說到此處就不再往下說了。
羅姬漣挑了挑眉,她倒是越發欣賞夏巴螢這種個性。
她順著很多拓跋氏的苦行僧虔誠和敬畏的目光,朝著內城城牆黑魆魆的城門洞望去,也只是數十個呼吸的時間,便聽到城內有一種嗩吶般的樂器的鳴聲開道,接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有數名穿著白羊皮襖的女子提著裝滿金黃色花的花籃在前面撒花,後面又跟著數十名僧侶,這些僧侶身上的紫色僧袍潔淨,頭上戴著金黃色的帽子,不是苦行僧的模樣。
這些僧侶的後方,卻是抬出了一架座輦,座輦上有垂幔籠罩,內裡隱隱約約坐著一名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