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朗激越的長笑,跨越江天水面的重重空間,傳遞到方梁的耳中,讓他的神智不禁為之一清!
方梁看著懷中釵橫鬢亂、羅衫半解的靈襄,不禁面上一熱,微微發窘,為自己突然“荒唐”的舉動感到很不好意思。
因此他看了一眼江面,見那扁舟上的人影正是前日運河中所遇的那位奇人時,連忙坐正了身子,整了整衣冠,這才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視窗,向獨孤鳳開口邀請,道:“原來是兄臺,前日承蒙兄臺厚意,以美酒招待,不知今日兄臺可否有暇,讓小弟回請一回!”
獨孤鳳卓然而立於船頭,饒有興致的看著方梁和他身後的那隻人形狐狸,不禁一笑道:“兄臺美人在懷,耳鬢廝磨,正自得趣,不嫌我過去打擾?”
方梁不禁微微發窘,不過當他看到正乖乖巧巧的站在獨孤鳳的崔瑩之後,亦是一笑道:“兄臺放舟江湖,亦有美眷相佐,又何必獨獨笑我?”
“說的也是,即是同道中人,那就不可錯過!”獨孤鳳灑然一笑,也就不再客氣調笑,待扁舟稍稍靠近畫舫時,便輕輕一躍,跳上了船艙。
靈襄眼臉微微低垂,宛如真正的人間女子一般羞怯的避開了獨孤鳳,退到了隔壁的船艙中。不過當她一離開了方梁和獨孤鳳的視線,原本微微低垂的眼臉卻突然張開,露出自信興奮的神采,而她那羞怯的笑容盡數收斂,卻在唇角逸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獨孤鳳化身的是一位極為英俊的男子,劍眉入髯,俊朗若星,整個人如一柄出匣的寶劍一般,劍氣沖霄,凌厲非常。因此,在靈襄看來,獨孤鳳正是一位根基不凡、劍術已經登堂入室的劍俠中人。對於凡人來說,算得上強大,但是對她這種仙道中人來說,卻不過是剛剛入門。
正是因為將獨孤鳳的底細看的如此透徹,靈襄才真正放下心來,不擔心這一位是專門衝她而來的正道高人。
就在靈襄宛如真正的凡人女子一般迴避開來的時候,獨孤鳳和方梁卻是彷彿一見如故的好友一般,攀談了起來。
獨孤鳳彷彿進了自家一樣,從容的在方梁對面坐下,道:“我素來不喜歡熱鬧,因此上次偶遇方兄,未及多談,還望方兄不要見怪!”
方梁平生最喜歡結交奇人異士,獨孤鳳氣度不凡,一言一行自有一股讓人信服的凜然傲氣,因此他也毫不在意的道:“兄臺說哪裡的話,江湖路遠,平時相逢,我還要請兄臺不要怪我冒昧相邀呢!”說著,頓了頓,又笑問道:“說起來,上次匆匆一別,還未請教兄臺姓名。”
獨孤鳳輕輕一笑,道:“我的名字現在還不便見告!不過我與方兄同姓,家中排行第三,方兄稱我一聲三郎或三少皆可!”
“原來方兄與我同宗!”方梁聞言不禁一喜,又站起身來向獨孤鳳問道:“我是徽州方氏,敢問兄臺祖籍何地?說不定我們二百年前還是一家呢!”
獨孤鳳的目光不禁微微一轉,她的這位便宜老爹轉世還真是頗具靈性慧根呢,不經意的一語就道破了天機,二百年前他們可不就是一家嗎!
不過此時也沒必要說實話,更不是尋親的時候,因此獨孤鳳也只是微微一笑,道:“我並非中土人士,先祖本為宋末遺民,因不堪蒙元暴政,特避居海外,久居南海安樂島,不返華夏久矣!”
“原來兄臺是古宋之後,失敬失敬!”
獨孤鳳的古宋之後的身份,方梁不禁肅然起敬,道:“昔日崖山之後,神州陸沉,許多忠義之士不忍見神州羶腥,各自楊帆出海,遠避海外藩國,稱為可敬耶!”
獨孤鳳微微一笑,卻是對方梁的話語不置可否。蜀山世界的歷史看似與其他地球位面十分相似,但是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許多地方都是似是而非。比如在宋末元初,其他地球位面的崖山之後,根本沒有多少人移民海外,而在這個世界卻是有著大量的人口出海,又因為有著仙人氣運等等超自然的力量影響,這些人很容易的就跨越了萬里海疆,各自尋找到世外樂土,繁衍出了一個個海外藩國。
某種意義上說,正是一次次的中原戰亂和異族入侵,才促使了人口不斷的向海外轉移,變向的開拓了人類的生存領地。故而這個世界現在雖然還是古典社會,但是海上貿易發達完全不遜於地球位面的大航海時代。
方梁聽聞獨孤鳳出身海外藩國之後,頓時來了興趣,連連向獨孤鳳詢問海外藩國的種種風土人情,試圖向她打聽那些傳說中的海外仙人仙山的故事。
獨孤鳳對此自然知無不言,不過出於某種惡趣味,她向方梁講述的內容多是與安樂國相關的事情。昔日安樂島火山爆發,獨孤鳳等人將安樂國的國民全部移居到令一處桃源島上,又授予了國主冬秀練氣築基的修行法門,如此經歷了二百餘年時光,那安樂國愈發的繁榮昌盛,不斷的開疆拓土之中,甚至成為了南海諸藩的一處霸主。
而以她傳授給冬秀的修行法門為基礎,建立起來的一處江湖門派,被獨孤鳳惡趣味的命名為南海劍派的門派,如今經過而二百年的發展,也成了江湖的一方巨頭,其門下的劍道弟子遍佈江湖,深深的改變了江湖格局。在現今的江湖之中,南海劍派是與嵩山少林寺一樣聞名天下的武林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