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雪未化盡。
出了小半天的日頭,將雪融化了些,如今又陰了下去。一陰,立馬就冷得刺骨。地面又重新上了凍。
可到底化開了。如今才上凍,只有上面一層薄薄的冰。底下是泥水,踩上去吱吱呀呀的。
顧瑾之笑著問胡婕:怎麼了?你今日瞧著沒精打采的。
胡婕嘟了嘟嘴巴,不知從何說起。
她沉默著走了兩步,沒有回答顧瑾之的問題,反而問她:……你表兄,有沒有給你寫過信?
顧瑾之沒有姑姑和姨母,只有兩個舅舅。
能被她稱為表兄的,就是宋言昭兄弟幾個。
而胡婕,當初在延陵府的時候,就對顧瑾之的二表哥宋言昭很有好感。
她自然是在問延陵府的宋言昭了。
這麼一別,已經兩年多了……
你說我大舅家的二表兄麼?顧瑾之問。
胡婕點點頭。
她神色有些尷尬,很不好意似的,卻強壯鎮定,不露聲色。
沒有。顧瑾之道,不過,年前延陵府送了租子和年貨上來,大舅母和二舅母都送了些東西,也傳了信,只說我大表兄訂了親,定的是延陵姜家的女孩子,等中了舉才成親,人家姑娘家也同意;三表姐嫁到江南秦家,去年九月生了兒子。沒提二表哥……
胡婕卻有點高興。
沒提的話,應該是宋言昭的親事未定。
可是她又感覺難過。
她到京裡這兩年多,宋言昭從來沒有試圖聯絡過她……
當初在延陵府的時候,宋言昭好似對顧瑾之有些意思。
怎麼了?顧瑾之見她仍是沉著臉,便笑著問她,你是有了為難的事,還是?
胡婕不太想說。
可是她心裡著實煩的很。
她到底是姑娘家,有些話也不敢和大人說。
……年前,侯府的楊媽媽到我家裡,說我娘說話。胡婕沉默了片刻,最終一咬牙,對顧瑾之吐露心聲,楊媽媽不讓我在跟前,把我支出去。我就繞到後門的視窗,從窗戶裡翻了進去,躲在裡屋聽。
顧瑾之笑了笑,讓她繼續說。
那楊媽媽的意思,是想讓我給誰家去做繼室。胡婕提到這話,聲音裡不由自主攜了怒,我娘說,只怕高攀不上。楊媽媽便說,的確是高攀不上,所以老夫人託了人說好話。等過了正月,就把這件事定下來……
你的婚事,那邊侯府也插手嗎?顧瑾之問。
顧瑾之對永熹侯府不算特別熟悉。
胡婕點點頭,又重重嘆了口氣。
若是沒有他們家。我爹爹也難得有現在的成就。別說唸書,只怕要餓死的。如今,卻被他們家當下人使喚。我爹孃還總說,做人不能忘本。胡婕咬牙道,我也不想忘本。可若是要作賤我,我就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顧瑾之不免一笑。
她挽了胡婕的胳膊,笑著道:傻姑娘,你哪有資格把網撐破啊?你還算不上那麼大的魚呢。
胡婕錯愕。
仔細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她心裡又有點悲。眼睛不由失了。
你說風涼話。胡婕聲音微溼,人家正難過呢。
沒有,我說的是實話。顧瑾之笑著道,可是你爹爹,夠得上魚死網破。所以。一旦有事,你別莽撞,要先跟爹孃商量。你自己去拼,死了也是白搭,除了你爹孃傷心,旁人也只是一聲惋惜。
胡婕就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