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王不解看著顧瑾之。
顧瑾之道:“人有七情六慾,情志傷則人傷。”
南昌王更是不明白。
他看著顧瑾之。
“王爺知道嫉妒嗎?”顧瑾之問。
南昌王恍然明白了什麼,他眉宇微沉。
“……嫉妒,包含了很多的感情。有人因此而暴怒;有人因此而恐懼;有人因而是驚慌焦慮;也有人因此而自怨自艾,悲傷愁苦。王妃此病,皆因嫉妒而憂傷所致。”顧瑾之道。
南昌王臉色更加不好看。
大概妻子善妒,是件讓他很沒有面子的事。
他沉默不語。
好半天,他才道:“一派胡言!人之平常,也常憂傷思慮,怎麼不聲啞?”
“沒有胡言!”顧瑾之道,“我跟王爺說過,王妃的病奇怪。聲啞定是有寒,而王妃體內焦卻有熱。《黃帝內經》有言,‘怒傷肝,喜傷心,悲傷肺’……這並不是我杜撰的。”
南昌王臉色微緩。
顧瑾之說出了來歷,他才信了兩分。
只是仍難以相信,王妃那樣的人,平素都是溫婉賢良,居然因嫉妒而憂傷到了這種地步。
南昌王從來不知道她還有這麼一面。
他總覺得王妃像個木頭人,渾身上下一點熱乎氣也沒有。從成親的時候就是那樣。
跟她說點什麼情趣的話,她都是木然聽著,沒有半點反應。
南昌王聽說她從小就拜菩薩。是個信女。南昌王便覺得,王妃的心都麻木了,早就給了那泥捏的觀音菩薩!視夫妻情分為糞土,眼裡只有王爺和尊卑。沒有丈夫。
如今聽到顧瑾之說王妃因為嫉妒而悲傷,南昌王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隱約的,他居然有了幾分難以理解的欣喜。
而後又感覺這種情緒很不可思議,連忙斂去。
“悲傷肺…….”南昌王唸叨著。“還是肺受了損的。那熱邪從何而來,你怎麼又說治不了的話?”
顧瑾之道:“內經上說,悲則氣逆,抑鬱不舒,故上焦不通,營衛不散,熱氣就凝困焦。熱邪與氣久困焦不散,就傷肺!想治好王妃這病,先得解了這悲。使氣順暢。氣順了。焦通達。我再用藥疏導,散了焦的熱邪,而後在用小青龍湯治療聲啞。才能痊癒。”
南昌王點點頭。
他道:“就這麼治吧!”
顧瑾之無奈看了眼他。
“憂是種情志,內經上也說。‘喜勝憂’。”顧瑾之道,“王妃所憂的,無非是東廂房裡,時不時傳來王爺和偏妃娘娘的嬉笑聲。這根由不除,她悲憂不止。要先止了悲傷,再讓她轉悲為喜,才是根本。這已經不是大夫能做的,是王爺的家事了,我如何敢插手?故先前說,治不了!”
南昌王臉色又微沉了下去。
好半天,他都沒有說話。
顧瑾之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見沉默得有點長,就道:“我先開個清熱化溼的方子,再開服小青龍湯。等情志傷開解之後,讓王妃服下去,她的病自然就好了。”
南昌王仍是沒有說話。
顧瑾之說完,他也沒有喊人端了筆墨紙硯來。
又過了片刻,南昌王倏然站起身,往裡屋走去。
顧瑾之不知何意,想了想,仍是跟了進去。
她一走進裡屋,就聽到南昌王對王妃道:“……你屬虎,她屬龍,都是兇猛之物。偏偏她還壓了你一頭,這才衝撞了你!你這病,都是了此邪。她不走,你這身子是好不了的。這府裡樣樣都是你操持,就打發她回南昌去。等將來咱們回了南昌府,再另外安排她,你看可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