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太心裡有苦難言。
她心裡著實煩躁得厲害。
起身從永熹侯府出來,外頭已經掌燈,天暗了下來。
永熹侯府的垂花門口,懸掛了兩個大紅的燈籠。氤氳紅光傾瀉滿地。胡太太的心,卻陰沉得厲害。
刺骨寒風吹上身上,她猛然打了個寒戰,轉身上了馬車。
永熹侯夫人陪著胡太太說了一會兒話,再進裡屋。
永熹侯已經睡著了。
方才他又來不及起身,在床上拉了一回。
屋子裡雖然點了薰香,換了乾淨的被褥,卻有種驅散不去的臭氣。
在屋子裡待久了不覺得。
猛然從外頭進來,一陣噁心。
永熹侯夫人最是個愛乾淨的人,此刻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
隔著一人高的什錦隔子。垂了錦幔,把裡屋分成了兩間。
永熹侯在裡頭睡覺。
婆婆老夫人在外間的炕上打盹。
自從永熹侯生病,老夫人就時刻不離這屋子。直到夜裡才去歇息。
她生怕旁人照顧不好永熹侯。
“娘,您去歇歇吧?”永熹侯夫人進來之後,先看了丈夫,才撩了錦幔出來,和婆婆說話。
老夫人斜倚著大紅撒花被褥。闔眼假寐。
聽到這話,她並未睜眼,只是輕輕說了句:“不礙事,我心裡有數,你不用多言。”
她向來說一不二。
“逾小子的媳婦怎麼說?”老夫人又問永熹侯夫人。
胡夫人忙道:“她說她去了,顧家小姐不在家。陪著廬陽王去了宮裡。我照娘吩咐的,沒接她的話。她就又自己說,明日再去請。”
老夫人依舊沒有睜眼。
她半晌沒反應。
胡夫人不知道她是不是睡了。準備喊一聲,卻聽到老夫人道:“侯爺這病,也不是無藥可醫的。高大夫不是說了,要吃了半個月的藥麼?如今才吃了十天。你們年輕人沒經過事,心裡唬成這樣。不管外頭說的多熱乎。我總是不信什麼顧小姐。我走過的橋,比你們走過的路還要多。
這醫術。需得一樁樁一件件的累積,憑他什麼大羅神仙轉世,也不能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醫術高超。外頭弄鬼的事多得很,我也沒那個閒心去拆穿。既然你非要請了她來才安心,就催著逾小子的媳婦去吧。”
老夫人對請顧瑾之來給永熹侯看病並不熱心。
永熹侯府的老夫人,是見過世面的。她早年喪夫,兒子十三歲承爵,這家裡事事都是她一手把持。
她才不會像其他內宅婦人一樣受外頭流言蜚語的矇蔽。
她比任何人都聰明睿智,否則怎麼養了個這樣能幹的兒子?
是老夫人的兒媳婦胡夫人,她總唸叨著請顧瑾之來。
胡夫人聽人說過宜延侯寧家的事,對顧瑾之心裡就有了幾分好奇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