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的茂密森林,比太陽直曬下更加酷熱難耐,山林裡涵養的水分在高溫下蒸騰,悶熱得像是蒸桑拿。再加上滿山的夏蟬“知了知了”的亂叫,直叫得人心裡抓狂。
饒是左衛這樣受過嚴酷環境磨鍊的人,也被整得幾近崩潰,這種崩潰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從春天追到夏天,從田野追到山林,他一個大男人從心裡上和身體上都要都承受不住了,而劉妮卻依然鬥志昂揚。
他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女孩兒,還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看上去很單純的女孩兒。
她又笑了,潔白的牙齒,花兒一樣的笑容,很迷人,很恐怖,很令人崩潰。
左衛靠在一顆大樹上,急促的呼吸、熱辣的天氣,再加上緊繃的神經,讓他胸口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她是獵人,他是獵物。
他很清楚她的想法,她要像追捕獵物一樣,活活的把獵物逼向懸崖,逼到走投無路。
左衛撇了眼百米開外的劉妮,這個距離已經相當的近了,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逃跑。
不是不想跑,是實在跑不動了。
劉妮也沒有第一時間撲過去,作為一個經驗老道的獵人,她非常清楚獵物在瀕死之際會拼死一搏,她並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夠應付下來。
能夠把獵物活活累死、拖死,就沒有必要冒險搏鬥,這是每一個優秀的獵人都懂的基本道理。
左衛抬手扯了一把綠色的樹葉放入
嘴裡,入口苦澀難嚥,但勉強能補充一點水分。
苦澀辛辣的味道讓他的精神好了些許。
“劉小姐,現在我雖然沒法擺脫你,但在最初幾天,我是能夠甩掉你的,而且,即便是在前幾天,只要我往大城市跑,你也很難無所顧忌的出手。那你想過沒有,我為什麼故意讓你追上我,又為什麼非要選擇人跡罕見的地方逃跑”?
“重要嗎”?
左衛楞了一下,撓了撓頭,這姑娘莫非腦袋真有問題。“這麼明顯的破綻,難道不重要,你就不擔心我故意設局?就不擔心我把你引入絕境”?“萬一我聯絡了同伴在附近埋伏怎麼辦”?
劉妮搖了搖頭,“對於我來說,找到孩子最重要,其餘的一切都不重要”。
恢復了一點體力,左衛警惕的注意著劉妮,經過一兩個月的千里追逐,他在化氣境的境界更加穩固,但劉妮現在到底什麼境界,他卻拿不準,說是化氣境吧,明明還沒有突破,但說是半步化氣吧,世界上哪有如此恐怖的化氣境。
哪怕他現在境界更加穩固,但相比於一兩個月前還有境界優勢的他,現在並不覺得還有什麼境界優勢。
關鍵是這一路追逐,自己被折磨得身心俱疲,面對此時的劉妮,他非常清楚,自己不但沒有優勢,反而處於完全的劣勢。
“你如果殺了我,永遠無法知道孩子在哪裡”?
劉妮眼睛微眯,大眼珠子在眼眶裡打著轉,腦
海里全是滿清十大酷刑,思考著抓住這個雜碎,該先用哪一種刑法。
左衛心裡咯噔一聲,一兩個月下來,他不止一次見過劉妮這樣的表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生擒我,然後在嚴刑逼供。不過,即便我現在狀態不佳不是你的對手,但我要是想自殺,你還阻止不了”。
“打個商量怎麼樣”?
劉妮單手扶著額頭,時而癟嘴,時而挑眉,時而皺眉。
左衛戰戰兢兢的,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眼前這女孩兒思維太過清奇,與正常人大不一樣,他拿不準‘投鼠忌器’這四個字能否對她有用。
半晌之後,劉妮頗為老成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答應你”。
左衛終於鬆了口氣,莫名有想哭的衝動。
實在是這一個多月來,太不容易了,太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