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眉頭微皺,“你的意思是他屬於後者”。
左丘嘆了口氣,“所謂的陰謀詭計也好、城府深淺也罷,並不是多麼高深的玩意兒,只要你願意突破心裡的坎兒往這個方向走,白痴也能成為一個詭計高手。他只是潛意識裡不願意把人往更壞的方向想,或者說是對人心人性的認知還沒觸及到本質,一旦真正瞭解、理解、看懂、看通之後,他並不比我笨多少”。
左丘從菸蒂堆裡再次扒拉出一根點燃,說道:“更何況,他現在身後有朱老爺子背書,單憑這一點,就足夠與我們平起平坐的談合作”。
蒼鷹稍稍放下了心,“那你覺得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左丘搖了搖頭,“他怎麼做不重要,你只需要全力支援就行”。
“支援”?蒼鷹眉頭皺得很深,“我可沒錢”。
左丘翻了個白眼,一副知道你是個窮鬼的意思。“沒錢就出力,老是在我面前吹殺過多少人,殺幾個我瞧瞧”?
蒼鷹眉頭皺得更深,“殺人很容易,難的是善後,現在我們龜縮在這個地方都還擔心影子找過來,出去殺人不是更容易暴露嗎”?
左丘甩了甩手,“時勢不一樣了,該見血時就見血,再說了,不是有陸山民在前面擋槍嗎”?
蒼鷹眉頭挑了一下,一雙虎目不可置信的看著左丘,一個讀書人,說起殺人來,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你真想把他往死裡整”?
左丘挑釁的看著蒼鷹,“怎麼,良心不忍了,這個時候念舊情了,當年害死人家媽的時候怎麼那麼果斷”。
“那不一樣”。
左丘嘆了口氣,“放心吧,有朱老爺子這個大靠山在,明面上沒有人會弄得死他”。
見蒼鷹半信半疑,左丘解釋道:“他和朱老爺子談過,你覺得朱老爺子能給他什麼承諾?老爺子那樣子的人洞若觀火,對大局大勢看得肯定比我們更清楚,他不會出面,也不能出面,現在出面也沒用。他能給陸山民的支援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什麼。放心吧,只要陸山民自己不作死,不傻到當街殺人,就沒有哪家監獄關得了他”。
蒼鷹半眯著眼看著左丘,緩緩道:“我真懷疑你剛才是在裝哭”。
左丘抹了把眼角,然後把沾著眼淚的手遞到蒼鷹面前,“你裝一個試試”。
說完,眼睛一紅,眼淚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蒼鷹搖了搖頭,緩緩起身走出店外,望著天空中那一輪圓月,感慨道:“讀書人,讀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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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出租屋所在的五里街已是夜深人靜,逼仄的街道,遠處菜市場散發出的各種氣味,有一種恍若回到民生西路的錯覺。
都說越在乎的人傷人越深,陸山民現在終於體會到了。
左丘,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幾乎就等同於信任兩個字,海東青不止一次提醒過他左丘不是他想象中的樣子,但是他從未動搖過。
信任的建立何其艱難,信任的破裂刻骨銘心。
胡惟庸的變節他沒有如此的刻骨銘心,因為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他是一個商人。
陳坤的叛變他也沒有如此的刻骨銘心,因為他是看著陳坤一步步走來,並不是毫無預見。
但是左丘,雖然算不上叛變,但終歸是欺騙。
走到樓下,陸山民抬頭望著天空,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落寞和孤寂。
“一步一擂臺,一處一場戲,一路一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