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個個凝神靜思,像是在品味其中玄之又玄的境界和藝術極致的美感。
兩位是大學教授,書法界的前輩,陸山民的書法理論水平其實很低,所以他也無法分清這到底是不是藝術,又是不是書法。他只能從另外一個層面來感嘆。
“八米長的宣紙,就寫了四個字,太浪費了”。
陸山民此話一出,嚴重破壞了此刻莊嚴神聖的學術氣氛,有的不可思議,有的驚訝無比,兩位大師則是臉上帶著明顯怒意。
針管大師哼了一聲,“藝術是無價的”。
“噗嗤”!呂松濤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他不是笑針管大師,是笑陸山民竟然會心痛宣紙。
陸山民咳嗽一聲,對呂松濤說道:“呂二哥,你是不知道,在我們山裡,這一張宣紙夠一個孩子一年做作業用了”。
呂松濤本想說這可不是一般的宣紙,要是折成人民幣,別說一年,十年的學費都夠了。
“山民,陳大師這幅作品拍賣出去,能夠資助不少貧困山區兒童完成學業”。
陸山民哦了一聲,鬆了口氣,“那就不算浪費”。
竹枝大師臉色很不好看,他現在是聽出來了,陸山民是在故意嘲諷他們。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陸山民實在不想與這些大師爭論什麼,一方面他的書法理論除了爺爺說的那一套其他一概不知,更不懂什麼書法的藝術和超自然學說,一直以來他只是練字、寫字按照自己的方式寫字。另一方面,有句話叫道不同不相為謀,他不敢肯定的說對方寫的字不是書法,但他敢肯定自己接受不了這樣的書法。
陸山民向呂松濤告了個辭,什麼話都沒說,直接走了出去。
兩位大師見陸山民甚至連辯解都不屑於不辯解,氣得吹鬍子瞪眼,竹枝大師憤怒的吼道:“猖狂,現在的年輕人太猖狂,太沒教養,一點本事沒有還目中無人,目無尊長”。
針管大師無奈的搖了搖頭,“社會太浮躁,現在的年輕人啊,眼高手低,不願學習。可惜我這一門,難找到一個繼承人啊”。
走出大門,呂松濤就跟了出來,笑呵呵的對陸山民說道:“看不出你諷刺人的水準還很高嘛”。
陸山民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實在是沒忍住,況且我只是實話實說,先不說那叫不叫書法,那麼長的一張上好宣紙就寫四個字,太暴殄天物了”。
呂松濤笑道:“在田衡的生日宴上,那麼多人對你冷嘲熱諷你都忍住了,今天面對幾個老頭兒,反而沒耐心了”。
“那不一樣,田衡的生日宴上,那些人頂多是對我個人的侮辱,我可以忍,這幫子老頭兒是在侮辱書法,我忍不了”。
說著問呂松濤道:“你覺得他們寫的是書法嗎”?
呂松濤皺了皺眉,想了半晌,“怎麼說呢,我的書法水平你也看到了,卡在一個瓶頸上無法突破,所以我就接觸各種流派的大師,希望從不同的人身上得到突破的靈感”。
“剛才那兩位大師其實也和我差不多情況,他們在書法界頗有名氣,以前還獲得過不少獎項,你要是看看他們之前的作品,或許就不會這麼生氣了”。
陸山民皺了皺眉,“所以他們就採用這樣的方式來突破”?
呂松濤笑了笑,“或許吧,不過你確實不應該那麼快下結論,你要是站在他們的作品前細細的觀摩,確實能感到一絲絲玄之又玄的的其妙境界”。
陸山民搖了搖頭,“或許是我孤陋寡聞吧,但是我實在接受不了這種理念”。
說著歉意的說道:“希望沒給你帶來麻煩”。
呂松濤擺了擺手,“能有什麼麻煩,能夠用錢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大師,首先在書法本質上就算不得上乘,以後接不接觸也無所謂。這兩天我一直在思考你前天晚上說的那番話,深有體會。字如其人,字就是其人,這種理論算不得多新,但是反過人如其字,就讓我豁然開朗。我這兩天一直在想,以前我一直向外求,從沒想過向內尋找,我的字沒有突破,或許是因為我這個人沒有進步。我想我的字要突破瓶頸,不應該在字上下功夫,而是在人上面下功夫,所以這兩天我已經沒有練字了,我要先停下筆,反省自己這個人,我想等我這個人變得更好,字說不定就自然而然突破了”。
說著看向陸山民,“山民,我的理解正確嗎”?
陸山民笑了笑,“其實我也不知道正確不正確,反正我是這麼認為的。不過,有一個理論可以證明這個說法”。
“什麼理論”?
“王陽明的心即理致良知,格物不如格自己”。
大章節,就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