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似乎猜到陸山民的想法,淡淡道:“東來一直都很勇敢,那個時候、、他實在太小了,被嚇壞了”。
陸山民撥出一口氣,他知道海東青說的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一個十七歲的花季女孩兒,一個膽小柔弱的女孩兒,當時該有多害怕,有多無助,她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又是怎麼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東海威名赫赫的海東青,在這威名之下,有幾人知道她所經歷的內心煎熬。
他很理解海東青,不是現在才理解,是現在理解得更深刻了而已。這些年走過來,她不允許自己再柔弱,哪怕一絲絲也不行,所以她殺伐果決,所以她心狠手辣,不給敵人留餘地,其實也是不給自己留餘地。因為她害怕一旦開始柔弱,就如多米諾骨牌一發不可收拾。
是破繭成蝶,還是作繭自縛,是巾幗不讓鬚眉,還是死死的困住靈魂,難以明狀。
陸山民是不幸的,出生就沒有父母。但他認為海東青比他更不幸,至少他有爺爺、有道一、有黃爺爺,還有大黑頭、小妮子,還有李村長、陳書記,還有白靈,還有馬嘴村那群質樸的叔叔伯伯、嬢嬢嬸嬸,至少他的童年是幸福的。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海東來有個好姐姐”。
“是嗎”?
“當然,海東來其實很不錯,你把他教得很好”。
“那你能讓阮玉嫁給他嗎”?
陸山民愣了一下,回頭詫異的看著海東青,“你也會開玩笑了”?
海東青面色嚴肅,“你覺得我是開玩笑的人嗎”?
“不是,但是、、”。
“以前是擔心東來被牽扯進來,現在他長大了,有他的選擇,既然已經進來了,也無所謂了”。
“你理解錯了,你無所謂,我有所謂啊,當初是海東來有負阮妹妹,不能就這麼算了”。
海東青眉頭微微皺了皺,臉上明顯浮現出怒意。
陸山民心裡咯噔一下,海東青的火爆脾氣他領教了太多次,別說現在是半個廢人,哪怕全盛時期也只有被她揉膩的分。
正當陸山民快速的思索著海東青會怎樣對付他的時候,海東青臉上的怒意漸漸消失,淡淡道:“等事情完了,我親自去向阮玉道歉”。
陸山民鬆了口氣,回頭意外的看著海東青,感激的笑了笑。海東青當年的行為一直是阮玉心中的一根刺,這幾年只是迫於顧全大局才相安無事,其實陸山民心裡清楚,這根刺一直紮在阮玉心頭,除了海東青,沒人能拔得出來。夾在兩者中間,他一直有些左右為難,他想過阮玉最後會不會主動屈服,但從沒想過海東青會先退一步。
海東青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看上去有些不滿,“在你眼裡,我就那麼不近人情嗎”?
陸山民呵呵一笑,“你是我見過最通情達理的人”。
“你是在嘲笑我嗎”?海東青冷哼一聲,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陸山民趕緊伸手捂住嘴巴,使勁兒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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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獅駝峰頂峰往下看,綠樹新枝匯聚得鬱鬱蔥蔥,在那猶如羅圈椅的半山腰上,隱約可見隱藏的灰瓦白牆、雕樑畫棟。
吳公館,吳家的老太爺就住在裡面,吳青峰也住在裡面。
吳崢順著黃九斤的目光看去,淡淡道:“一個易髓境後期巔峰,三個吳家子弟,四條命,還不夠讓你出氣嗎”。
“他們的命在吳家眼裡不值錢,在我的眼裡更不值錢”。
吳崢摸了摸鋥光瓦亮的大光頭,有些無奈,“隊長,我知道你的脾氣,所以我不是來為吳青峰求情的”。
黃九斤輕輕拍了拍吳崢的光頭,“你這顆光頭裡面鬼點子最多”。
吳崢笑了笑,“以前在部隊,就數我最調皮搗蛋,盡給你惹禍,還害得你被黑鍋。我知道,我那些小心思從來沒能騙得了你,你不過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而已”。“但這一次我真沒什麼小心思”。
“是嗎”?黃九斤咧嘴笑了笑。
吳崢點了點頭,深吸一口,“隊長,我知道你從不懼怕任何人,任何事。如果你是孤身一人,你連天王老子都不怕。”說著頓了頓,“但是你不是一個人,你的兄弟更不是一個人,吳青峰已經被剝奪了下一任家族的繼承權被軟禁了起來,算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那三個旁支子弟雖然沒什麼大不了,但費維這個實打實的易髓境後期巔峰還是值點錢,吳家已經做出了讓步。”
說著掏出煙遞給黃九斤,後者擺了擺手,“一直沒學會”。
吳崢自顧點上,淡淡道:“和吳家交惡不是件好事情,真鬧翻了,即便拿你沒辦法,但拿陸山民還是有辦法的,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他”。
“還記得我教你的嗎”?
“記得,打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打則以,要打就要把對方打痛,否則對方會覺得你好欺負,下一次還會來。但是,這次不一樣,吳家是生意人,生意人講求以和為貴,並不是軍隊,更不是江湖義氣,吃了癟之後非要找回場子,是有機會化干戈為玉帛的”。
“你生命中有沒有最重要的人”?
吳崢愣了愣,淡淡道:“沒有,我只是吳家旁支,父母早些年就不在了,得益於天賦異稟,受到家族的傾力培養才有今天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