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聽到了很多熟悉的聲音,有村支書陳明、村長李大發、西山頭的王大嬸、東山頭的何大叔、、、、還有白靈,甚至還聽到了小黃的嗚嗚聲,都說人快死的時候能聽見小時候的聲音,能看見聽見最原始的記憶,陸山民在想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眼皮很重,費勁力氣也無法睜開,在昏迷和半醒中反反覆覆,不知道過了多久,記不清何年何月。
終於有一絲光亮照了進來,陸山民睜開眼睛,黑灰木板鋪就的屋頂,老舊的木質窗欞,窗欞上貼著已經掉色的雕花剪紙,那是他十三歲的時候和小妮子一起剪,剪的是一隻下山猛虎。正前方是斑駁的土牆,牆上貼著一排獎狀,獎狀已經灰白,彷彿吹一口氣就能掉下來。牆角是他最熟悉的獵槍和獵刀,獵槍上滿是灰塵,獵刀已鏽跡斑斑。
一陣低低的嗚咽聲響起,陸山民轉動眼珠子,是小黃,它正趴在床沿上看著自己,長長的的舌頭不住舔著自己的手背。
陸山民嘆了口氣,喃喃道,“我真的死了”。
“你又說胡話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屋外傳來,白靈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
陸山民淡淡的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白靈?你也死了”?
白靈吹了吹勺子裡的稀粥,緩緩的送入陸山民口中。
“從你回來開始,我已經記不清你說了多少次自己死了”。
稀粥入口溫熱,陸山民嚥了下去,一股暖流沿著喉嚨直入胃裡。
“原來死了也能感覺到溫度”。
白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笑起來還是那麼好看,聲音依然像百靈鳥一樣好聽。
陸山民愣愣看著天花板,太熟悉了,上面的每一道紋路都是那麼的熟悉,小時候躺在床上無聊的時候,曾仔細數過上面的木紋,一共有一萬八千九百七十五條。
“真好,死了還能回到家裡,不算是孤魂野鬼”。
白靈伸手摸了摸陸山民的額頭,稍稍鬆了口氣,“燒已經退了,腦子還沒回過神來”。
陸山民下意識想翻個身,痛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別亂動,你的傷還沒好”。
看見陽光照射進來,白靈投射到地上的影子,疑惑道:“死了也有影子”。
白靈再次餵了一口稀粥,“死了你還知道疼”。
陸山民驚疑的看著白靈,咕隆一聲嚥下稀粥,“我沒死”!
白靈笑了笑,“我也沒死”。
所有的記憶一下子湧入腦海,平陽縣、小妮子、海東青、金不換、、、、
“我怎麼在這裡”?
“小妮子帶你回來的”。
“她人呢”?
“進山採藥去了”。
“你怎麼在這裡”?
白靈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我是馬嘴村人,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哦、、我是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幾個月了”。
“哦,你也是該回來看看白叔和白嬸”。
白靈笑了笑,“我不是回來看他們的”,說著看了看陸山民疑惑的眼神,繼續說道:“這次我回來不走了”。
陸山民腦中有些空白,“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