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不必掛懷,此事與你無關。《楞嚴經》未到之時,圓悟師弟便已油盡燈枯,再無回天之力。”圓明禪師搖頭嘆道。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死亡亦是生命的開始,出家人看淡生死,圓悟師弟榮登極樂,並不是一件憾事。”
“可我與圓悟禪師毫無關係,他為何要對我,要對我……”白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話語有些凌亂,斷斷續續地解釋了一下身體上的變化。
“昨日之事,老衲已聽慧難說過,應是圓悟師弟動用了禪語雷音,只為洗卻小友身上的因果。”圓明淡笑著說道。
“石羊集一事,先後共有三人殞命,顧臨客棧眾人失卻宿身之所。雖說起因不是《楞嚴經》,但既然牽涉到了慧空,圓悟師弟亦責無旁貸,借己圓寂為小友洗卻因果乃是正理。”
白崖聽得默然,只覺跟這幫神神叨叨的大和尚無話可說。不過,圓悟禪師悲天憫人的胸懷,他也無法指責,只好獨自鬱悶。
他萬里送經,是想為慧空做點事,免得心裡總覺得對不起大和尚,但現在看來好像又欠了一份死人債。
圓明面色淡然,在他看來,這世間之事皆是因果,沒有什麼你欠我,我欠你。
白崖結下了慧空的因果,送與不送都在他自己。但他若是隻拿了好處,不送《楞嚴經》,那就無人給他解釋降龍伏虎法身舍利,身懷重寶卻又茫然不知,遲早都會出事,這就應了因果。
而圓悟若是不借圓寂解脫白崖,那麼老和尚的德行就不圓滿,這因果就落在了師兄圓明身上,因為是他想要強行給師弟逆天改命。
就算圓明不會有生命之危,可留下的心魔便會讓他修為停滯,再無寸進。
“至於你身體上的變化,應該是禪語雷音觸動了體內的舍利虛影。不過,小友不必擔心,舍利虛影對人體有益無害,佛門弟子也多有利用前輩饋贈的舍利進行武道突破。”圓明繼續寬慰道。
“只是此種方法的效果會越來越弱,多用無益,並且只有對體質特殊的後天武者起效。這是小友自己的機緣,與圓悟師弟卻是無關。”
白崖默然,一時之間,草廬裡的兩人各自想著心事,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圓悟禪師給白崖留下的印象畢竟不深,不像慧空之死徹底刺激了他。加上白崖又是個現代宅男,性情也比較灑脫,鬱悶了一會,注意力就移開了。
“禪師,這本《楞嚴經》有何特殊,居然能為圓悟禪師續命?”白崖看著石几上的絲卷,頗為好奇地問道。
“這本《楞嚴經》在經文內容上,與其他《楞嚴經》並無異處,珍貴的是它本身。”圓明禪師嘆道,“佛門很早就入駐中土神州,但神州的佛門弟子卻很長一段時間,未能目睹此經。”
“於是,當時西域有一位神僧般刺密諦法師,發下宏願,必將此經傳入中土神州,普度眾生。”圓明緩緩說道。
“只是他幾次出關,皆被攔阻。故而般刺密諦法師便將此經寫於一卷白絹之上,割開臂肉藏匿其中,待傷口癒合這才得以通關。至中土神州後,他再次剖膊取經,譯成漢文。”
“此白絹《楞嚴經》代表了大慈悲大功德,乃是佛門至寶,後被送還西域密宗。”圓明嘆息道。
“老衲本想在師弟油盡燈枯之前,藉此佛寶激發師弟生念,延其陽壽。只是此經尚未到來,圓悟師弟已是生機枯萎,神佛束手,可見命緣天定,非人力所能改……”
“原來如此!”白崖終於瞭然,但也越發佩服起那位只有一面之緣的圓悟老和尚。
白崖初至雲龍寺的時候,法鏡想到慧空之後,馬上就帶他去見了圓悟禪師,可見圓悟應該是知道慧空所肩負的任務。
但這老和尚只問了慧空遇難的經過,卻硬是沒提到《楞嚴經》一個字。就算他當時已經油盡燈枯,但這份看破生死魔障的心境,依然不得不讓人歎服。
解開了心頭困惑,白崖心中一片敞亮,又交談了一會,他終於再度提出告辭。
“小友莫著急離開,若是無事,可在本寺多盤桓幾日!”圓明笑著挽留道。
“禪師,可是有事相托?”白崖眨了眨眼睛問道。
他倒不介意再幫圓明禪師做事,以這幫大和尚的脾氣,似乎也不會讓他吃虧。
“呵呵,老衲無事相托,只是白崖小友離開之後,可曾想過要去何方?”圓明淡笑著問道,“雖然這一路讓小友磨難頗多,但也開闊了眼界,應該不會再甘於泯然世俗吧?”
“嗯?!”白崖懷疑地看了看老和尚,但又覺得圓明禪師不像有拉他當和尚的意思,頓時遲疑著開口說道,“小子初窺武道,自然不會再甘於混跡世俗。這一去,倒是想找個合適的仙武宗門,不知禪師可有推薦之處?”
“神州仙武宗門數不勝數,小友若想武道有成,又不願違背本心,那麼選擇便要慎之又慎。”圓明點頭說道。
“人之皮囊各有不同,選對了武學,便能事半功倍,反之則事倍功半。而若還想更進一步,晉升先天境界,那便需宗門武道契合本心,不然只能原地踏步,不得寸進。”
“可……小子對神州宗門一無所知,又該如何選擇?”白崖有些茫然。
圓明說的道理,王鵬和老乞丐也有過類似說法,只是他除了接觸過的武者宗門,對神州其他仙武宗門一無所知,總不能隨遇而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