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眉望了望她,“前幾天爸過生日的時候,那一桌子席至少得六七十吧,加上吃的喝的蛋糕什麼的,起碼得一百塊,你說沒錢,我可不太信。”
“那都是借的。”張瓊玉誠懇的望著我,“小絳姐姐,家裡真的沒錢了,給我們寬限些日子好不好。”
“哦……所以昨天你們吃的海鮮,還有你身上這件新裙子,都是借錢買的咯?”我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突然感謝起了張曉菲。
要不是她經常跟我說起小樓那邊的總總,我還沒辦法對爸那邊瞭如指掌呢。
“你……”到底年齡還小,張瓊玉被我說的語塞了。
我爸見愛女受挫,連忙上前,將張瓊玉護在身後,氣呼呼的道,“難道家裡沒錢就不用吃不用喝了嗎?不管怎麼樣日子都是要繼續的,倒是你們,奶茶和冰粥賣的那麼好,錢也沒少賺吧,又不是缺了那點錢就不能活了,為什麼非要逼著我要錢?你們就非得逼我嗎?”
“逼你?那是你該拿的錢!”我對著我爸徹底失去了耐心,“撫養費,和還給我媽的錢,都是你應給的,我們賺多少是我們賺的,這二者並沒有必然的聯絡。”
“法尚且大不過人情,結果我的兩個親閨女卻要逼死我,好,好……”我爸慘然的笑了笑,憤憤道,“你放心,這錢我給你,就算是賣血,我也會給你的!”
說完,拉起張瓊玉的手就離開了這裡。
“爸不會真的去賣血吧。”沈碧有些擔憂的望著他們的背影。
“放心。”我嗤笑,“就算爸真頭腦發熱去賣血了,張寡婦也肯定不讓的。”
沈碧這才將心放回了肚子裡,繼續低下頭寫起了作業。
我摸了摸她的頭頂,有些話卻沒說出來。
張寡婦是肯定不會讓我爸去賣血的,但是,以我對她的瞭解,讓她拿出錢來也是不可能的。
到時候,不知道又生什麼么蛾子呢。
可是讓我鬆口放棄索要撫養費和我媽放棄樓房應得的那份錢我也不甘心,更何況,真放棄了張寡婦和我爸也未必領情,倒不如就這麼拉鋸著,我們娘幾個也好偷得一些清淨時光。
接下來的幾日,我們娘幾個都過得格外舒坦。
我和沈碧都各自經歷了期末前的最後一次月考。
我發揮的還算可以,仍舊是中上游的成績。
沈碧卻有些不理想,處在了中下游,竟是比之前還要退步了些許。
我很是擔心,既怕她考不上好的高中,又怕她給自己過多的壓力,將自己累垮。
這天,將最後一份奶茶賣掉,我和媽收拾了攤子,回到家吃了晚飯。
因為是盛夏,天黑的很晚,所以我就想拉沈碧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沈碧有些不願意,想回去繼續做題,被我強行拉著在學校附近的路上逛了一會。
那個年代廣場舞還沒有流行起來,但在盛夏的夜晚,仍舊會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聚在一起,拿著小蒲扇,吹吹風,聊聊天。
偶爾有那天賦高的,還會唱兩嗓子京劇,引得一片叫好。
我和沈碧的目的地也是那塊地方。
不過今天和平時有些不一樣,原本應該是歡笑聲的小公園裡,竟傳來了陣陣悠揚的樂聲。
仔細一分辨,好像還是稀罕的小提琴。
我拉著沈碧的手就循聲走了過去,剛好看到一個穿著白襯衫的清瘦少年在那裡放下手裡的琴弓,對著周圍鞠躬。
緊接著,掌聲雷動。
“小夥子拉的不錯,再來一首。”有大爺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
那少年倒也不怯場,微笑著又拉了一首梁祝。
沈碧站在我旁邊,如痴如醉的道,“姐,真好聽,這是什麼啊。”
“這是小提琴。”我抿了抿嘴,仔細的看了那少年兩眼,突然覺得這人很是眼熟。
重生一世,三十歲的我,早就將高一班裡的同學忘的差不多了,要說唯一能有一點點印象的,就只有眼前這個少年了。
無他,只因我曾對他芳心暗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