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京城魁元樓。
這魁元樓可算得上是北京城裡最有名的幾座大酒樓之一了,這不光是因為它裡頭的酒菜美味,更因為酒樓有個討人喜歡的好名字。魁元者,狀元也,試問哪個讀書人不希望自己在科舉中能高中頭名狀元,天下聞名呢?
其中最大的那間天字號雅間裡,如今便坐著神色帶著些異樣的石彪,雖然面前桌上擺滿了各種珍饈美味,要遠比軍營裡能吃到的菜式好得多,可他卻無半點動筷的意思,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往那一盤盤酒菜看上半眼,而是時不時地把目光落向緊閉的房門,似乎是在期待著什麼,又似乎是在害怕著什麼。
這兩人也是從大同而來,是跟隨石彪最久的兩個親衛,不過他們除了一身過人的武藝外,論頭腦卻差了許多,所以只能給他當親兵。但這也讓石彪對他們大為放心,知道他們不會背叛自己,所以做什麼都會帶著兩人。
“我有些心事,現在還吃不下。”石彪隨口答道,目光又忍不住飄向了跟前的門戶,那裡依然沒有被人推開的跡象。這讓石彪的眉頭不禁鎖了起來:“是那些傢伙沒能明白我的心意,還是覺著我不可信,所以不敢派人來了?”仔細想想,後者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畢竟自己的身份擺在這兒,換了誰都會有所警惕吧。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戶突然被人輕輕敲響:“敢問,裡頭的可是石彪石將軍麼?”一個溫和有禮的聲音隨之傳了進來。
這兩位親衛也是已經吃飽喝足了,當即就站起身來,面帶異色地將外頭的三名男子給領進了房來。石彪的目光迅速就落到了中間那個帶著幾分儒雅之氣,但同時又不減其英銳之氣的三旬男子身上:“陸……你怎麼親自來了?”當著兩名手下的面,他真不好直接點破陸縝的身份。
石彪聽了這話,心裡便是一陣滿足,感到自己果然得到了對方的重視。要知道在他看來,陸縝完全是和自己叔父石亨同一量級的人物,一般來說這樣的見面他根本無須親身赴險,只要派出手下親信前來便可。
“單獨一談自然最好不過了。”陸縝點了下頭,才掃了陪著自己而來的清格勒和姚幹二人:“你們出去陪著這二位兄弟叫桌酒菜吧。還有,也讓掌櫃的給這裡再上一桌上好的席面,我與石將軍邊吃邊談。”
那兩名親衛有些踟躇地看了自家將軍一眼,在石彪點頭後,他們才答應一聲,然後興沖沖地與清格勒二人出了門去。
“我等當兵的身子本就皮實,歇養一段日子,這點皮外傷就不礙事了。當然,我能好這麼快還得託陸都督你的福,那傷藥確實有奇效,只用了幾次,傷口就完全結痂癒合了。”石彪有些感激地說道。
“哼,那倒未必……”石彪下意識地回了一句,隨即才想起雙方身份,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轉移話題地問道:“不知陸都督今日來見末將究竟有何吩咐哪?”
“這有麼?末將怎麼就不記得了呢?”
經他這麼一提醒,石彪才回憶起了當初的一些事情來:“不錯,當時末將確實曾與大人有過一面之緣。當時我便看出大人非同凡響了,能以文官身份帶兵與兇殘的韃子交戰而勝者,這天下間可沒幾人哪。”
陸縝說著,又略一眯眼睛,順勢道:“其實以石將軍在那一戰中的表現,朝廷就當重重地提拔賞賜於你才是,即便不能如你叔父石亨般得以封侯拜將,給個一鎮總兵還是綽綽有餘的。可本官實在有些想不明白,為何這些年下來,你也立下了無數戰功,卻總不能獨當一面,被朝廷冊封為一地守將呢?”
憑什麼自己立下了諸多功勞,卻有大半被叔父分了去?憑什麼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帶兵守邊,卻要屈居在石亨手下,還要受他的管制,甚至是羞辱?心中對石亨的不滿之火頓時就被這一句話所點燃,讓石彪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沉難看起來。
正說話間,雅間的門再度被人開啟,卻是酒樓的幾名夥計跑了進來,一面陪著笑一面麻利地把剛才的酒席收拾撤走,又把新點的一桌更加豐盛的席面擺上了桌子。
陸縝只是拿起酒壺給他篩滿了一杯酒,作了個請的手勢,這才繼續道:“雖說疏不間親,但若是石將軍真覺著這樣依附於人下的日子對自己沒有好處的話,本官倒是可以幫你向朝廷請官的。現在,武清伯暫時是離不了京城了,但你卻不同,只要陛下允准,讓你重回北地建功立業應當不是難事。不知石將軍意下如何?”
可隨即,他又猶豫了,有些懷疑地看了陸縝一眼,這傢伙會這麼好心?真肯幫自己返回北邊?
明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奸商節。。。。。所以路人打算也來點狠的,暴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