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朱祁鈺這幾日來的歡喜之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報喪給衝得乾乾淨淨,臉上除了震驚外,還有幾許傷感之意。
雖然他與徐顯宗並沒有見過幾面,而且那還是少年時的事情,但想到忠於大明朝廷的一位棟樑就這麼英年早逝,心裡難免感到嘆惋。
在默然良久後,皇帝才開口問前來報喪的魏國公府的人:“現在南京城裡一切都可安好麼?沒有因魏國公之事而鬧出什麼亂子來吧?”
“陛下放心,南京城一切如舊,我家二公子已經照會各衙門各守本職了。”
“承宗麼,他倒是長進了不少嘛。”皇帝對前些年曾代兄入京的徐承宗倒是還頗有些印象,此時便不禁嘆了一聲:“這次卻要倚仗他在南京幫朕看著了。對了,這奏表上並未提及繼承魏國公爵位人選,這是怎麼回事?”
“回陛下的話,因為我家公爺子嗣艱難,直到如今都尚未有個一兒半女。”來人忙解釋道:“本以為公爺尚在盛年也不急於一時,卻不料……”
“竟是如此嗎?”皇帝聞言又是一聲嘆息,心裡甚至生出了幾許同病相憐的想法來了。他自己也算是子嗣艱難了,直到現在也就朱見濟這一個兒子,而且都六歲了,身體依然不是太好,總叫他不能放心。
隨後,他又說道:“這麼說來,這魏國公的爵位已不可能再在徐顯宗一脈往下傳了……承宗是他的二弟,也是嫡出吧?”
“正是。”來人聽出這話中所藏的用意後,心跳便是一快,忙把頭給低了下去。
皇帝也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很快就道:“既如此,魏國公的爵位就只能兄終弟及,由承宗他來接替此位了。朕會盡快讓禮部擬定旨意,送去南京的,你先回去轉告承宗,讓他好好守住了南京,莫要因為兄長之事而太過悲傷。”
“臣代寒家叩謝陛下聖恩。”這信使也是徐承宗的親信,現在得了皇帝要封其為魏國公的意思後,自然大為高興了,不過臉上卻不敢表露太甚,只能用力地磕上幾個頭了事了。
“你且平身,不必如此。”皇帝擺了下手道:“還有,魏國公向來忠貞嚴謹,乃我大明有功之臣,現在出了這等事情,朝廷還是要好好祭奠一番的。不日,朕就會派人代朕前往南京致祭,你回去後,也讓他們準備一下。”
“臣遵旨。”來人又恭恭敬敬地跟皇帝磕了幾個頭後,便退了出去。
直到報喪之人離開,陸縝才走上前來:“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請還望陛下恩准。”
在得知南京有人前來報喪後,陸縝便立刻來了皇宮。除了報信之外,卻還有另一個想法。
皇帝聽了後,略有些意外。其實對於陸縝今日進宮的目的他到現在還沒鬧明白呢,所以在遲疑了一下後,還是點頭道:“陸卿但說無妨。”
“臣欲代陛下跑這一趟,去南京祭奠魏國公。”
“陸卿怎會生出這等想法?”皇帝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因為照常理來說,這種差事並沒什麼功勞,更沒什麼好處,除了禮部裡面的官員因為職責所在推脫不了,別人都不會去爭的。何況趕人喪事終究是讓人感到避諱的事情,還真沒幾個人會主動往上湊呢。
陸縝便解釋道:“雖然臣與魏國公沒有什麼交情,甚至連面都未曾見過,但卻一向敬重他忠心為國的為人。另外,臣與徐家二公子承宗卻是多年的朋友,如今他兄長薨逝,臣身為朋友總要去祭拜一番的。所以還望陛下能準臣所請。”
“竟是這樣麼?”朱祁鈺看了陸縝一眼,眼中露出了讚賞之色。
他是一個頗重感情之人,不然也不會這些年來一直把陸縝當作最信重的臣子了。所以他自然也希望陸縝是這樣一個人。現在陸縝這麼說話,正好滿足了他的想法,讓他對這位臣子又高看了兩眼:“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朕自然不好不允了。如今天下太平,兵部衙門也沒以前那麼忙碌,你確實可以替朕走這一趟。”
“臣多謝陛下成全。”陸縝見皇帝已準,便趕緊拱手稱謝。
皇帝便揮了下手:“不必多禮,這也算不得什麼恩典。”說著,他又一愣,隨即似笑非笑地端詳起了陸縝來,直看得後者心裡一陣不自在:“陛下,這是何意?”
“你老實告訴朕,你想去南京就只是為了一盡朋友之義麼?”皇帝正色地看著他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