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原始宇宙凝聚到最後,會是這樣一個局面。
前方的混沌鑽頭不斷轟鳴,可掘開的土壤卻沒有了,太一看去,前方哪裡是黑土,分明是黑色的鱗片!一條手臂刺穿了黑土,直直攔住太一去路。
上方,漆黑的巨獸張開雙翼,黑霧如被祂賦予了生命,轟然擴散,熔鑄成了一個能容納終極戰場的詭異建築物,方正的石塊支撐起樓臺,四面八方都是逐排升起的看臺,沒有屋頂,李熄安與枯站在這個建築的中心,地面彷彿凝固的死火,呈現出黑曜石般的光澤。
太一出現在了另一邊。
祂無路可去了,死亡封死祂的去路,不準備放過祂。
枯盤踞起來,祂的力量這裡就猶如一個古老的鬥獸場,只有一方能活下來走出去。
太一緩緩起身,扔下那破爛不堪的鑽頭,這一幕竟顯得有些滑稽。
祂觀察著四周,那些看臺上莫名出現了銀面祭司,祭司們沉默如一尊尊雕像,但看臺上的火把燃燒起來,共同構築成了一個奇異的領域。這時黑土黑霧都產生了質變,太一見到七輪黑日懸在高空,地面則是沸騰的黑色火海。
殺死一切物質,令萬物萬靈迴歸死亡的終極之地。
與應龍的空境類似,這是死域。
死亡鋪展死域,將一切效力對準太一,毫不隱瞞殺死這位天央至高神的心思。
兩位祭司將李熄安請到看臺的中央,顯然死亡並不打算讓他插手這場戰爭。李熄安打量著這個位於看臺中心的王座,上面雕刻著白羽與白花,無數枝條燦爛著位於中心的花蕊圖騰,掃視片刻,李熄安心中有了判斷。
這是給榮留下的位置。
哪怕是死亡用作行刑的死域,其中依舊存在榮的痕跡。
李熄安坐在王座上,三身相消散,藉此機會平息著體內暴動的生命尊位,同時俯瞰下方的死亡與太一,就如古時俯瞰鬥獸場的權貴,這種待遇令李熄安微微吃驚,因為這種做法宛若枯在討榮的歡心。
銀面祭司為李熄安端來美食與美酒,為死亡傳達神諭。
“若是您願意歸還榮的花蕊,主將不追究戰爭的過錯,並赦免九州眾生的罪孽。”
李熄安先喝酒,品嚐幾口後眉頭一挑,但卻並未給出答覆,反而說道:“按照枯的說法,九州有何罪孽需要祂來赦免?”
“探知禁忌,引來毀滅,拒付命運。”祭司平靜地回答。
“主說,九州所為會使天地墜毀,一切不復存在。”
終極謂之天地,乃是指天之宇宙樹蓋頂,地之黑霧黑土,無數宇宙是漂浮在這天地之間的浮沫。也就是說九州探知的禁忌會毀滅所有東西,包括終極的立身之所。
“招致如此禍患之地,自然皆為罪孽所誕生,我主不會放過他們,哪怕是如今新生的九州,主亦會將其永恆地滅亡。”
“但我聽聞你們的主已經將九州殺死了,既然已經行刑,談何赦免呢?”李熄安端起酒杯,眼簾微垂。
“主殺死了那裡,可賜予的死亡只是浮於表面,那片時空沒有被徹底摧毀,歲主,對於這一點你不是最清楚麼?”祭司恭敬道,“何況我主醒來第一時間毀滅原始宇宙,不正是歲主所為?您於這片時空憑依生命尊位,抵達了大荒太初的時代,並親眼見證了我主與大源的神戰,為我主留下了這片時空的錨點。”
對死亡而言,留下錨點意味著帶來毀滅。
李熄安在復甦生命尊位的過程中動了些手腳,他直接與死亡碰面了,這一點榮甚至不知情。
沉默半晌,李熄安開口說道:“原始宇宙中除了燭九陰還有活物麼?”
“自然是有。”祭司點頭,“輪迴擺脫了太一桎梏,出現在已經死亡的九州中。”
祭司低著頭,它回覆李熄安的話從來不抬頭,但突然間,它近距離感受到恐怖的威勢,金色的浪潮呼嘯著湧來,幾乎要將它吞沒,直到王座上的歲主再度開口,那浪潮才漸漸平息。
“輪迴?”李熄安神情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