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授予大荒兵戈與斧鉞的征伐之權。
古老的鬥爭之神與古老的太陽之神,一個在地征討萬物血流不止,一個在天顯靈照耀眾生,而若是鬥爭的神祇盯上太陽,祂便有了弒殺太陽的美夢,龍車被萬般兵器擊打的破爛不堪,狂舞的金龍被攔腰斬斷。
至尊戎與東君纏鬥不止,不知勝負,那貪奪之鬥爭目中光芒湧動,化作遮天蔽日的巨影,高高地揚起鐵蹄,惡狠狠對準東君踏下。這東君也使得神通,一輪太陽轟隆隆升起,抵住鐵蹄,唬得那太虛劇變,黑霧彌散,無盡穢物避之不及,頃刻湮滅太陽光中。
那些死去的穢物迸射出精光,又匯入至尊榮體內,祂氣勢更是大盛!一把踏碎太陽,東君露出真身,百萬丈高的大日凝望過來,兩者又是咆哮著殺到了太虛盡頭,勝負難分。
那唯一的帝王看的饒有興致。
湘夫人不動聲色地上前,迤迤然對李熄安行了禮,又溫聲道:「久聞歲月之大名,妾身自是不敵大人神通手段,可也想見識一二,一來為主君分憂,二來妾身要探明一個真相。」
「何種真相?」蓮臺上,李熄安垂眸。
「湘君之死。」
「是我所為。」
「如此……」湘夫人眼眶紅潤,掩面欲泣,「妾身得罪了!」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最是柔弱,最是溫情,如養育兩岸子民的江河,可祂發怒,洪水淹沒莊稼土地,沖垮房屋拱牆。湘夫人的道韻勝過山鬼與東君,翩翩起舞便是滔天洪災來臨,此地又為苦海,湘夫人的神力更是增長,漆黑浪尖之上,神女憂愁又憤怒,含情脈脈又冰冷刺骨。
無數綢帶從水中伸展,結成密不透風的網,如人溺死於水中,靈氣粘稠如溺亡的陰影。
湘夫人飛過綢帶,手握長劍,舞蹈般以優美的姿態刺向蓮臺上盤坐的身影。
李熄安頓了頓,這才喚道:「嗔古之血脈。」
迷霧湧現,能溺亡眾生的綢帶抵不住霧氣的滲透,利劍刺在黑色厚甲上,只聽得清脆的碰撞聲。
身披重甲的巨蟲在迷霧中起身,以蠻力撕開綢帶,用巨錘捶打波濤。
祂疑惑地盯著蓮臺上的身影,又昂起頭看向遠處兩方的戰場,感受到無比熟悉的道韻。
「你做了什麼?」
「履行三獸契約,將你們帶回現世,爭一線生機。」
巨蟲盯著李熄安看了好幾眼,任由背後的湘夫人如何施展神通都不動搖。
「好!」蠛大笑,甚至忍不住高興地拍起肚皮。
「什麼時候宰了死亡?我感受到祂那該死的氣息了,祂就在這個宇宙!」
李熄安不語,巨蟲轉身看去,目光越過湘夫人,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帝者。
太一。
「你瞧你,給***這來了!」蠛皺眉,祂拎起巨錘,又接著說道:「但該說不說,你還真會找人,換別人來,哪怕是你們九州的鳳凰與四象也未必有這能耐,你且瞧好了,嗔古之血脈的全力!」
三獸直接被歲月喚回,即是遠古。祂最完整,喚回的力量最為強盛,而天央古神被困於空境不復巔峰,自是拿這頭頑固巨蟲沒什麼辦法。
蠛舉起巨錘,一錘擊碎了浪尖,湘夫人擺身而過,同是不懼這巨蟲。但祂的坐騎未必有這般好運。
蠛一錘未果,又加一錘,打碎那大白黿。背殼凹陷,屋舍坍塌,大白黿哀嚎一聲,五臟六腑都被錘子捶成了碎末,這些碎片從腹部被擊穿的大洞嘩啦啦地掉出來,很快大白黿就一命嗚呼了。
湘夫人神色一暗,手中劍化作億萬,鋪天蓋地地刺下。蠛的甲殼出現密密麻麻的孔洞,滲出血來,顯然刺入了體內。
蠛怪叫著,連聲說娘們真是不容小覷,尤其沒了男人的寡婦!
這下子湘夫人道韻更是濃郁,碧海波濤衝上了三十三天,又筆直墜下,將三千世界的碎片都衝壓成一根根鋒銳的劍芒,蠛回首,見蓮臺上李熄安托腮,笑吟吟地看著祂,顯然是不打算幫忙了。
那碧海波濤朝著蠛蓋下,祂一下子就沒了蹤影,可一張血盆大口在湘夫人身下張開,將祂吃了進去。兩者都落入碧海深處,沒了湘夫人,三神與三獸皆遠去,只餘下太一與李熄安對峙。
太一說:「你非燭龍,也就並非我的對手。」
太虛共鳴,無邊黑霧將功德金光都盡數吞去。
三獸的咆哮聲漸遠,歲月的執行阻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