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釋放神道種子後,我能待在這個時空的時間會相當短。一旦我的意識離開這副軀殼,神道種子會將其吞沒,這枚種子不會結果,只會殺死花朵凋亡下的一切。”
“幫我個忙。”李熄安回頭,髮絲垂下,白的像場茫茫大雪。那半張側臉已經被神道種子的枝丫攀上,晶瑩的葉子在眼角,鼻樑,額頭各處搖曳。
“去九州找到一個匹黑馬,修為在極宮境,腹部和腿部有魚鱗般的紋路,把這柄劍交給他。這對一位神君而言想必不是件難事。”
歲君聽罷,鄭重地收好昏劍,點頭。
李熄安看向遠方。
宇宙深處的戰場激烈,律法之間的碰撞只是溢位絲縷便震碎萬千道星河。
“對了。”李熄安突然說。
歲君抬頭,以他的龐大身軀能將銀河作溪流涉水,可此刻歲君卻抬起了頭。
“替我向那匹老馬道個歉,我食言了,沒能回來。”
宇宙開化,大道梵音!
有人在黑暗中輕唱神明禱文。
李熄安一手指天,剎那星河落幕。
巨大的震動感籠罩寰宇,枝葉在延伸,裹住星辰,遮蔽律法,就連宇宙長城中駐守的將士發現坍塌的星系中有嫩芽在往外生長。
…………
宇宙深處的戰場,律法之力崩塌。
眾聖者根本攔不住司命時律,對方如揮劍般肆意揮舞時間的軸線,切割他們的律法乃至生命。
饕餮的聖者被時間軸掃過,充滿力量的軀幹瞬間變得乾癟,這種流逝速度連饕餮一族的吞食日月法都來不及填補,只能任由其開始邁入死亡的倒計時。
那對金色瞳目冰冷妖異,俯瞰九州諸聖如看死物。
聖者知曉浩宇神君的強大,也是直到這時他們才意識到浩宇神君在如此漫長的時間裡究竟在和什麼怪物作戰!
對方身上披著天央的古老祭祀服,赭紅的整體上浮繪黑色的神靈與獸形,他漫步在律法交織的蛛網中,而九州聖者是蛛網裡的獵物。時間軸的躍動時常帶起來自過去或未來的風,吹動他的祭祀古服,好像一位至尊的妖邪在進行一場盛大莊重的祭禮。
聖者們是祭品。
不,在司命時律眼中,不是歸源的生靈連擺在盤中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當做朱漆染紅禮器。
一位又一位聖者倒下,河圖洛書的文字仍在閃亮,司命笑的癲狂。
他隨手招來一段過去時光,驅趕出那片時光中的生靈走出,充當戰奴。
天央司命沒有律法軍團,因為任何一段歲月只要被他捕獲,皆是他掌中之物。
可突然,一段段撕裂的時空合攏,宇宙中響起一陣吟誦聲。
時間軸線落下,被人彈開。
司命的笑容斂去,祭祀服飄動,他躍出,手中扯出這一整座宇宙曾經的數千載的過去片段,凝聚出一柄八方長劍,劍身綻放這塵封歷史的微光,縱切。
八方長劍直揮下,筆直穿過了那道人影。
赤服早已失去了色彩,枝葉搖曳,樹杈構成的髮簪托起他的白髮,有幾朵花悄然綻放在樹梢。面頰如白霧環繞,整個身軀若隱若現,好像根本不存在與這個宇宙中。
當覆蓋了一層厚重歷史的長劍掠過,不過驚起一陣雨霧。
自然迴圈,生生不息,奪走了無法計量的歲月,世界也依然是世界,不會更改。
仍會有生命再度孕育,仍會有高山隆起,大川奔流。
面對此刻的李熄安,彷彿面對一個生生不息的宇宙,他的衣袍上群星下沉又再度升起,日月永臨。
司命眯起雙眼,道出了這類存在的名字。
“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