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城之中,太廟是唯一的影子,吾等看不清那裡。”
“故吾親去,問其緣由,定其真假。”
大臣們紛紛低著頭,因為腳步聲漸近。
男人從王座上起身,緩緩走下階梯,他最先走過跪地的巫祝,然後走過為首的老臣,玄黃兗冕舒緩,衣面上繡繪的古老之物們彷彿隨著他的動作活過來。
帝城之內,無人可運靈,無靈可存在。
唯一的可運靈者,是王。
唯一的存靈之地,是王之殿堂。
那震懾天地間的餮天鬼神也無法將目光投向這座城市。
“王,若是……無事呢?”在男人即將邁出大殿門檻的那一刻,老臣問。
老人仍然是叩首的姿勢,他對著地面琉璃的地板,叩問自己的心跳和靈魂。
】
“若無事,吾視其玩笑。”
“若……如巫祝使者所言呢?”
沒人回話了。
那如山崩海嘯的威勢也在大殿內消失不見。
…………
太廟,蘇月鄰在閒逛。
恰逢近日連綿雨,混元珍珠傘便派上了用場。
她輕哼著歌謠。
混元珍珠傘傘簷邊的墜珠晃盪,為她伴奏。雨中,她眼角的那抹硃砂淚痣仍舊顯得晃眼,顏色濃郁的像血。
“你知道太廟界限對我不算什麼。”她的身後,小雨掀起一陣雲霧,雲霧中顯化出個人影。
人影看著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是那對璀璨的金色童目。
他的存在飄忽不定,好像真的是雨中的繚繞雲霧般。
“往世對監天司的限制,其實更多是天下蒼生,而非這一隅之地的結界。她們可是都有餮天鬼神的,監天司命的餮天鬼神通常最為強大。如果按照世俗常理下的境界修為,這可都是實打實的祖。”蘇月鄰輕聲說。
“我當然知道你能輕而易舉地砍翻這帶我出去啦,畢竟你是我的龍嘛,那柄劍比夏王的劍還要鋒利,刺破這結界又算得了什麼呢?”
“但現在還不行。”她搖頭,“我得等個人。”
“兩隻小巫祝已經去帝城的黃金宮闕了,怕是被嚇哭了,可惜我暫時沒時間安慰補償這兩隻小可愛咯。”
“我從未聽說你在黃金宮闕有熟人。”
“不是熟人,是熟悉的陌生人,每年見一次,還是隔得老遠,隔著一個整個大祭壇呢,我在祭壇這頭,他在祭壇那頭。”
蘇月鄰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放下去,雨水凝固了。
無數顆細小的雨滴停滯在空中,漫天都是這樣的雨滴,灰濛濛的天空下,如同有個人將天空當做畫布,在上面隨意畫出一道道胡亂絲線。
而現在,那個喜歡亂畫的人來了。
玄黃色的兗冕威嚴沉靜。
男人隔著凝固的千萬滴雨水注視蘇月鄰。
蘇月鄰只是撐傘打招呼。
“一個人來?”
“一個人來。”對方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