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行陣已成,不問界外之事。
但下一刻,李熄安將手掌憑空按下。
“昏。”他輕聲說。
“咔——”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徹天地。
彷彿有人將這個世界視作櫥櫃,用鐵釘或石錘猛擊。
半空中突然出現裂縫,漆黑詭異,這個現象並未持續多久,因為很快,整個天穹塌陷了。
有東西切開了天空,筆直落下。
幾乎垂死的鉅鹿勉強抬起頭,眼中不可置信。天兵們的蒼白麵具凹陷中看不到什麼,他們不會恐懼,卻也在這種力量下戰慄。
這是最原始的恐懼。
他們也不可避免。
一柄劍,一柄赤色的八方長劍。
一隻長滿鱗片的巨爪握住劍柄,劍鋒切開天空,分割雲海,就這樣筆直落下。
那條持劍臂膀的盡頭,巨大的陰影籠罩山巒大地,那是露出雲層的部分鱗片,而餘下的依舊隱藏在雲海之上,蜿蜒著,像一座橫亙在天空的赤色長城,無法窮盡。
不知為何出現,不知來自哪裡。
只知道他持劍到來,帶來死亡。
李熄安將昏劍刺進大地。
綻放的火光染紅整片天空,正午時分,他攜黃昏而至。餘下的,便是天兵的灰燼了。
…………
在火海和灰燼中,李熄安緩緩落下,身形與鉅鹿的頭顱平齊。
鉅鹿很疲累。
本該死亡的鬼神,李熄安找到了它。
在這樣的距離下,這尊餮天鬼神的狀態他一覽無餘。李熄安捕捉到的畫面的確沒錯,它幾乎被吞吃殆盡,可它的最後的一抹殘存之靈融進了洞庭湖周圍的山巒,保佑最後的意識。他應當在無窮的歲月中再次補全自身,等待力量和復甦。
這樣的存在,本就難以殺死。
可他選擇了提前甦醒,分明羸弱,分明知道甦醒即是死亡,他仍然選擇了強行復蘇。以山巒為身軀,驅動著那抹殘靈。
“為什麼?”李熄安問。
他看著鉅鹿毫無生機的瞳孔。
在鬼神圖的記載中,鬼神福澤,他的眼睛如琉璃般美麗,是世間至美的瑰寶,並能堪破世間一切惡行。但此刻,他的身軀是山石構成,他那引以為傲的眼睛也是毫無色彩的石頭。暗淡無光,生機無存。
“為什麼要醒來?你可以再等待一段漫長的時光,那時候,你醒來仍然是舉目無敵的餮天鬼神之一。”
鉅鹿盯著李熄安。
“你……伱是我的同類?”
“是。”李熄安沒有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