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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廟,三十三丈黑塔內。
蘇月鄰伸了個懶腰。
“累死了。”她都嚷著,“這幾天,不,這幾年我最不安生了,還有一個算一個都來找我。”
“硃砂,冷!”她又衝著身後的赤龍喊,“生火!生火!”
話音落下,一柄赤色的八面古劍插入黑塔中心,火光升騰,瞬息間便將蘇月鄰的面龐照亮了,黑塔冰冷的空氣也暖和起來。
“這塔感覺和地下的九幽沒差,我算是知道監天司為啥活不長了,成天待在這鬼地方,一年才出去見一次人,誰能活得長?”
石柱上,赤龍緩緩遊動,鱗片與石柱摩擦,發出清脆的響聲,像一排排風鈴齊聲被風吹奏。
李熄安望著昏劍。
以其為中心升起火行。
除了他本身燃起的神火之外,只有昏劍能給這座黑塔帶來些許溫度。也許正如蘇月鄰說的那樣,這座黑塔通往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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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說你頭太古龍神,只是在天上觸怒了天帝才轉投到了洞庭湖中,作了條紅鯉。”蘇月鄰轉過身來,眼睛閃閃發光,“真的假的?我祖母和說洞庭湖裡有龍我還不信呢,結果就遇見你了。從我祖母遇見你到有了我,你便開始化龍,這時間也太短了。你看那丫頭,二十載時光修行到半步陽神便驕傲的不成樣子,你呢?五十年化龍,這又算什麼?”
“那化龍劫難可是烏雲密佈,雷光陣陣,天上是不是還有要殺你的狗天帝?別問為什麼是狗天帝,他要殺你,當然是狗天帝!等哪一天我去天上拿下這天帝的狗頭放在這黑塔裡當火爐用!”蘇月鄰越說越起勁,她是監天司,可以翻閱很多隱秘記載,說的那是津津有味。
除了蘇月鄰,沒有巫祝,沒有監天司敢這樣說話。
監天司,天下巫祝之首,獻身於上蒼之人。監天司這樣說話,這是天大的逆反。
李熄安卻不在意,他只是垂下頭,平靜地看著那張美貌驚人的臉。
他很久沒有這樣注視過這孩子了。
上一次在他的腦海裡,蘇月鄰還是個十二歲的黃毛丫頭。
陰謀,算計,人世險惡在洞庭湖畔無時無刻不在上演,李熄安望見冰冷的湖水中埋葬了太多屍體。那時的他已經是洞庭湖的主人,水中大妖俯首。不過幾十年的時光,對一頭妖來說過於短暫,無人料見洞庭湖中出現他這樣的妖,在幾十年的時間裡突兀出現一頭極宮境的妖皇。
紅鯉之身,銜著一把赤色古劍,來自八方的除妖人皆死於劍下,埋於湖中。
這便是隱秘時代。
妖食人,人除妖,天經地義。
至於最神秘的天上,蘇月鄰說的的確沒錯,天上有東西。在化龍的雷劫裡,李熄安看見了雲層之上的萬千人影,他們披甲持劍,要殺他。
世人稱之為“天庭”,掌管人間秩序,神仙之居所。
那是神仙麼?
李熄安眼眸裡閃過一張覆蓋蒼白麵具的臉。
那是妖魔才對。
他的化龍來的其實比他想象的還快。也許是這一身軀未曾歷經宙法的緣故,魚躍龍門,化為真一,鑄以法相,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自然到令他詫異。這種感覺就如他過去瑤池一夢揮舞昏劍誅殺崑崙群魔時一樣,他想,於是便做到。
唯一的不足,他險些在化龍劫難中被殺,重新墜入凡間。
他聽見有人呼喚著,那是紅鯉這一世的名。
順著那聲音,他來到了一家庭院中的小池塘裡,除了那成天蹲在池塘邊數魚的小女孩,沒有人注意到池總的紅鯉多了一尾。
他有預感,當他顯化本體,天上的殺機依舊會到來,會更加凌厲。
後來女孩問他,“硃砂,要不要當我的靈?”
“我天生便能溝通幽冥,觸及大地,目至九幽,天上的刀劍雖奈何你不能,可天上的規矩卻將至你於死地。你快死了,可我不要你死。”女孩低下頭,凝視著池塘的水面。
隨後,水面泛起漣漪。
赤色的巨影起身,遮天蔽日。
龍允諾了女孩。
於是女孩伸出手,擁抱了她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