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光亮灑下。
有人發問。
“汝名。”
恍惚中,她回答,“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叫……楊憐月……是麼?是這個名字麼?”好像還有一個名字。她卻已經想不起來了。
身軀碰地的觸感令她醒來。
她失語了,因為在這種場景下,她根本無法開口。
整個天穹滾動著黃昏,火一樣的雲層上,有八座接天身影盤坐,這些比擬晨星的影子聚攏在一起。她看見黃昏下的一簇金色火焰,八道身影之下,一頭赤色龍影蜿蜒咆哮。與她常常聽聞的神話完全不同的龍,他的手臂來自虛空,握著致鋒利的劍,隨著他的遊弋,劍身上的血像雨一樣飄落,滴落到地上又像花瓣。
天空振鳴,赤色龍影垂下頭,眸中是燃燒的金色燭火。
少女知道這頭偉大的生靈並非在看她。
他在俯瞰諸敵。
很快,她再次聽見了簫聲,音律從未有過的清晰,她甚至能跟著輕哼出來。那支金色洞簫懸浮在天上,她看不懂的文字在周圍起落,被點亮,被熄滅,直到音律完成。
“你是誰?”她很想問。
可當那柄劍劃過她的身軀,將她站立的山峰連帶著整座大山削成平地時,她知道對方也不可能聽見她的聲音。
地上,水中,山裡,鋪天蓋地的蒼白影子。
“你是誰!”她用盡全力呼喊。
曦光盛放,蒼白的浪潮被消減,赤色龍影穿過,不管不問。
這次與她之前的夢都不一樣,她沒有感到扭曲和混亂,每當那頭龍垂下頭顱,她盯著那對眼眸,竟然會帶給她如同父兄的厚重和心安。
“你是誰!”她再次喊到,此刻的景象太過恢宏,大地悲鳴,天空撕裂,晨星也因此暗淡。也許只有這樣會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不是虛幻。
然後,她看到世界盡頭的那八道身影從雲端走出,他們俯瞰眾生,伸出手掌。
猛地,光芒飛速收縮回一點。
她驚醒,下意識挺身,便聽到一個人的慘叫聲。她的腦袋磕著了對方的下巴。
是李成器,身旁還有她的父親母親。
…………
古南城,主街道。
一個玄衣人影緩緩走過,手執橫簫。
他所走過之處,拜倒者眾。
這音律似乎有種神秘的魔力,能撫平人們心中的過往,似乎在這音律下,過去的許多遺憾都變得坦然。
李熄安停下了。
他望著手中的洞簫。
這種方式在世人眼中根本不可行,因為承載願力需要道統,能驅使願力的人自然只有建立了道統的祖。真一之下的生靈無法依靠自己造就法相,也不能驅使一個能承載願力的強大道統,若想要藉助願力來塑造一尊法相,說不定成就真一都比他現在做的事來的容易。
畢竟以皇者之身驅使法相,此舉著實駭人聽聞,哪怕他是借用了一位祖的名號。
在九州的時候,這件事不可能辦到。一來,不會有人將他當做橫簫金倪,二來,九州太穩固強大,而越穩固越強大的界域,在規則中取巧則越困難。在太行山中還有橫簫金倪的墓碑,怎麼可能再以橫簫金倪的名號在九州大地上鑄就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