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府,大門兩側兩座石獅子威武咆哮,目中如能迸射出火焰。
馬蹄聲由遠至近,身披黑甲計程車卒們站定,身形筆挺地像杆槍。黑壓壓一片,宛若一片茂密的黑鐵樹叢。
馬車停在了楊府大門處,門被緩緩推開,楊家管事出來迎接,在場的所有人低首,神態尊敬。
“家主大人!”他們齊聲道。
楊家家主,楊世。與城鎮裡大多數人想象的養尊處優,身披華貴服飾的印象不同,這個兩鬢已有花白的男人身著灰衣,衣袍的顏色黯淡無光,他昂首,目如鷹隼,歲月沒有讓這個男人身上顯現出頹態,那些時光的刀痕反倒讓其穩重如山,威嚴如雷。
他起身,大踏步下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府邸,這裡的人也沒有抬頭。
雷厲風行,與其說是個貴族老爺,不如說是個將軍更加貼切。
只是越往府邸深處走,男人的動作越慢,他的面龐肌肉抽搐著,在調整,他在盡力不讓自己以這副面孔去見女兒。楊家的府邸很大,大的有些出乎意料,可又很空,大片大片的土地種植林木,並不修建房屋。當楊世走到桃林盡頭,即將達到那處紅木閣樓時,一個人影與他迎面相撞。
一聲驚呼。
很快轉變成欣喜。
“夫君?怎麼是你,你不是傳信說還有兩三日才能回到城裡麼?”楊世扶住那位即將摔倒的美貌婦人,大抵上城裡常常說道的楊家大小姐驚人的美貌便是繼承於她。楊家主母,孫氏。
“是我。”相比較楊家主母豐富的神態表情,這位家主就顯得過於單調了。
“用了疾行令。”男人說道。
疾行令,一種低階符籙,能大幅度提升奔行速度。如同破開風與阻力,就連大地都在幫助使用了疾行令的人。對於一些瞭解符籙一道的修士來說,相當的實用。
兩人邊走邊說。
“那個年輕人當真將月兒的病給治好了?”男人有些不可思議,這也是他此次歸家的原因。
從月兒出現那種病症開始,他耗費了無數精力,但都毫無用處,就算是修士也對此束手無策。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借靈草來緩解,無法根治。
這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人怎麼就治好了呢?比起聽信,楊世更願意眼見。
許多人知道楊府財力雄厚,打著這名號來騙取錢財的人一茬又一茬。一些邪門歪道甚至會損害月兒本就羸弱的身體,在這方面,楊世不得不謹慎。往前就連緩解都難以做到的病症竟在今朝根治,讓他實在不敢相信。
“是啊。”孫氏也感慨道。
“夫君,若非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可月兒她的確好了。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這孩子笑的這麼開心了。”
“對了,你說那個年輕人叫什麼?似乎還是月兒認識的人,有這回事嗎?”
孫氏捂嘴輕笑:“那年輕人名叫李成器,還記得不?老李的孫子。以前這小子不是經常爬咱們院子旁邊的槐樹溜進來找月兒玩麼?氣的你當時就給那樹給砍了。不記得李成器,這事你總還記得吧?這小子當時被你嚇壞了,還是人家老李上來撈的人。”
“嘿,那小子!”楊世握拳,“竟然是這小子!”
猛地,他想到什麼,扭頭問:“那小子現在在哪?如果他真的治好了月兒,自當有重謝。”
“他現在……”
不過夫妻兩已經走到那紅木閣樓的門前了。
男人推開門,筆直走過去,昂著頭,絲毫不見之前那種威嚴如雷的模樣,“月兒!看看誰回來了!”
“嗯?”然後他一愣。
屋子正中央的木桌旁正坐著兩個人,年輕人講解病理器宇軒昂,少女沏茶側頭溫柔繾綣。唯獨此刻推門而入的老楊像個外人。
少男少女看向老楊,目中都有些不好意思。
“咋回事啊這?”楊世指著那兩人,看向自家媳婦,“咋回事?楊府這麼大,這小子怎麼就偏偏在閨女屋裡?”
說完男人往年輕人那一瞪。
楊府三絕,其中的一絕便是楊世的瞪眼,能讓嚇得腿腳發顫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