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站在村民和大火之間,恰好,李成器按住牛瘸子投出來的影子在這名老人腳下。
“怎麼了,婆婆?”李成器回頭,微笑。原本哀嚎的牛瘸子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想往顏婆婆那邊撲過去,但他的腦袋上傳來一股巨力,幾乎要硬生生將他的腦袋給按碎!
牛瘸子不敢動了,燒焦的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來。
失去面容神經的他連哭都做不到,扯著嗓子,只能吐出些單薄無力的字來。
“你看,牛瘸子他也不是有意的,他確實是為了村子好。你看你生活在村子裡的這段時間大家待你如何?有時候,為了大家考量,難免產生些誤會。”似乎是李成器的沉默嚇到了顏婆婆,她轉而說道:“成器你看這樣成不,你和牛瘸子間的恩怨大家都不說什麼,但這個時候村裡的其他人該擔心了,放大夥回去吧!”
“我不是妖怪麼?妖怪,會放人離開?”李成器看上去很疑惑。
“成器!別開玩笑了啊!”顏婆婆一驚,“你看再這樣下去,鬧得大家都不好看不是?牛瘸子和你是私人恩怨,但大夥和你沒有啊,沒必要這樣為難大家。”
牛瘸子瘋狂掙扎,他意識到自己唯一的希望可能消失了。
村子裡的人根本不會幫他,只會將自己挑明出去,置身事外。
“啊啊啊啊!”牛瘸子昂首嘶吼,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像破了洞的通風管道。
李成器抬腳,將牛瘸子的兩腿全部踹斷,他的身體在李成器手中像個破布娃娃。
“我和婆婆在講話,別亂動。”他的話語聽上去仍然和平時沒有區別,但越發這樣,人們越發懼怕。
因為憤怒的人,只需要平息憤怒就好。
現在看上去和平時相差無幾,像根本什麼都發生過的人施暴,完全是未知。
顏婆婆顯然也嚇了一跳。
“的確,這是我和牛瘸子的私人恩怨。”李成器說道,眾人一喜,“可如果真的是我和牛瘸子的私人恩怨,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如果是私人恩怨,為什麼不是他在籠子裡,而是我呢?啊,我知道了,因為你們擔心小梅賣不出一個好價錢。畢竟,比起小梅險些被個瘸子玷汙,還不如相信我是個妖怪,還好騙騙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眾人面色難看。
“混賬東西!你說小梅什麼?啊!”一個男人吼道,他從人群中走出來,是小梅的父親。
也是……差點將李成器踹死的人。
同樣的,幾個壯漢走出來。
對,就是這樣,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時候裝聾作啞,牽扯到自己利益的時候,對他人揮拳,讓他人閉嘴,無論對錯。李成器心中笑道,面上也是同樣的笑,但這笑容落在男人眼中格外諷刺。
對方似乎剝離了他作為的父親的外皮,徒留一個血淋淋的賣女求榮之人。
有人竟然掏出了砍刀。
山中多有野獸,砍刀防身,刀身雪白,倒映寒光。
他們畏懼李成器此時的詭異,可似乎也沒什麼好怕的。他們對這個一直生活在村子裡的年輕人太熟悉了,熟悉到畏懼感都消退。走出來的幾名壯漢中其實都清楚李成器不是妖,不過是這個時候的村子需要個死人。
幾個壯漢靠過來,顏婆婆失色,回頭讓大家冷靜。
於是李成器就這樣看著他們一唱一和。
什麼錯不在李成器,錯的其實是我們,我們不該再這樣對他,放下刀。再什麼李成器侮辱了小梅,我咽不下這口氣。言語間似乎將他視作了一個即將被砍刀砍死的可憐人。
是啊,可憐人。
我確實是個可憐人。
李成器的身影消失了,鉗制住牛瘸子的力量消失,他在向地上倒去。可就在牛瘸子即將砸倒在地的瞬間,那股力量再度出現。好像這一刻,所有聲音都消失了。牛瘸子愣愣地看向旁邊,不,應該說是前方。先前站立著小梅父親和幾個壯漢的位置,失去頭顱的身軀重重倒下。
“啊!”顏婆婆尖叫。
李成器手中提著幾顆頭顱,抓著這些頭顱散開的頭髮,血還在往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