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絲在月光中卷舒,如浸泡在水裡。也由此,李熄安看見那張同樣乾癟枯黃的臉。沒有生機,她早已死去,神樹僅剩的光亮留給了一具屍體。
能想象在曾經,這個女子是何等驚豔,何等的冠絕人世。
神樹月桂供奉之人。
李熄安緘默,閉目低首,為這個生靈哀悼。
“這便是我尋求的答案麼?”他罕見的迷茫了。
也許因為這些知曉過去且強大非凡的生靈無不是以死亡收尾,也許單純因為眼前此景的寂寥和荒蕪感將他這位觀者吞沒。
從地面上看,這顆星辰依舊璀璨,但立足於此,只有蔓延的死寂、荒涼。
“還不是。”他再次說道。
“至少現在還不是答案。”李熄安抬頭,凝視年輪中心盤坐的枯屍。
無論是舊九州那些失去下落的至尊,還是留存現世迷失墮落的祖,亦或者隱秘時代一個個強大非凡又接連死去的未知生靈,他此刻還在路途之中,未至終點。
太行宮之中埋葬的她,對李熄安來說,亦為構成終局的一塊拼圖。
還有很多拼圖需要他去追尋。
他被這觸目的古老荒涼影響了。
閉目。
金色的火焰與周身若隱若現,思緒逐漸清明。他伸出手,指尖觸及那道完滿升騰的月光。
體內的那片蓮花花瓣在顫動,將復行過往。
可猛地,一股沁透之感自眉心蔓延,流經四肢百骸,那顫動的花瓣歸於平靜,就連李熄安眼底的金色潮水也緩緩消退。
他睜眼。
面前是抵在他眉心的白淨手指。
視線再往後,是微笑地看著他的女人。
…………
“坐。”女人拍了拍地面。
李熄安隨意用長尾將遍佈塵埃的樹樁表面掃乾淨。
兩者就這樣坐下。
沉默橫亙在他們之間,比頭頂的星空腳下的月亮還要死寂。
李熄安凝視著眼前的女人。
全身上下遍佈夢幻般的白色光澤,那對同樣望著他的眼睛裡,是輪滿月。
“很久很久了吧?”她問。
“很久很久。”李熄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