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的海洋,血,靈氣亂流,諸多生靈的屍體漂浮在海面。
青色巨鰻,權僕,在海洋中被尊位雷霆之王權的生靈此時被那詭異出現的八條臂膀擰碎了全身的每一塊骨骼,赤色鱗片如同成千上萬把厚刀剮下他面板表面的鱗片,血和破碎的鱗片摻雜在一起落到海島地面,再被湧來的潮水帶進海水中。如果不是他強悍的體魄和修為,他在這個殘酷的過程中已經死了。
南燭。
他自崛起開始,踏上路途征戰海洋中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所以他敢斷言這不是屬於海洋的存在,這頭強大的不可思議的蛟龍來自地陸。
以往強勁有力的身軀像一攤巨大的爛肉耷拉在那八條猙獰利爪上,他從未如此接近“砧板魚肉”這四個字。過去引以為傲的鱗片被剝奪,縱橫海洋的可怕力量在對方眼中顯得羸弱不堪。這還不是他一位的單打獨鬥,是兩位皇帝同時對這頭生靈的出手,結局卻沒有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黑色的天空和雲層,漆黑的海洋吞沒屍體和血跡。
赤色的龐然大物靜靜地佇立在海島上,目光端詳著太行八陘禁錮的無法抵抗的青色巨鰻。
在權僕無法注意到的角度,能隱隱看見那金色燭火深處勾勒的蓮花。不過他也沒法抬起頭顱了,他只能自然地垂下,脖頸間的骨骼碎的不成樣子,全靠他的肌腱和極宮境修為帶來的能量維持生機。
“海洋中至今竟然沒有蛟龍這樣的存在出現嗎?”李熄安說。
蓮花倒映著這位海洋皇帝的過去。
以往他大都是觀看死人或者和他層次相差太大的生靈,因為這些型別無法抵抗他的入侵,這樣的條件下,他觀察的過去可以很清晰詳細。
這頭青色巨鰻的成長路線他能觀察到對方成就極宮之後的諸多事情,極宮之前顯得太久遠了,他沒有去費力觀察。
現存的海洋皇帝,他們絕大多數都來自一個地方,從同一片戰場中走出,之後邁入極宮,成就皇位。
龍淵之戰。
海洋中流傳下的傳說,龍淵,墜龍之淵,傳說中那片海淵深處有真龍的屍體,在九州墜落之前就沉眠於此的龍骨。真龍,周天十類,立足血肉生靈頂點的強大存在。李熄安知曉,這些海洋生靈同樣知曉,並且表現的比他預料的瘋狂許多。
龍淵戰場是一年前開闢,持續至今。
開端便是如今的海洋皇帝,他們是第一批進入龍淵的生靈,走出龍淵後成為皇帝。在此之後,仍有不知其數的生靈踏進那片戰場,血腥,殘酷是那裡的代名詞,整片海洋中最繁華最瘋狂的區域。龍淵之戰後的皇帝們劃分各自的“國”便以龍淵之地為中心開闢。尋常的海洋生靈不知道那些海洋皇帝們怎麼劃分其國,但李熄安現在觀看過往中的主人公,這頭青鰻知曉。
越靠近龍淵之地的皇帝,實力越可怕。
實打實的可怕。
這是在那片戰場上殺出來的名號。至於龍淵之戰中究竟為何稱為戰場,李熄安再想往前溯源時,只能看見血和漆黑,隱隱能聽見咆哮。
很模糊,看不清。
蓮花消失,赤色的龍形昂首,周圍驟然掀起了風,那是他在呼吸。
龍淵位於海洋極深處,李熄安粗略估計這頭青色巨鰻腦海記憶中他的國域和龍淵之地的距離,太遠了,遠到這頭青色巨鰻自從從龍淵中出來在沒有回去過。恐怕比至崑崙而下,直達太行還要遠。他在天地完全復甦後還沒有完整地走下至崑崙而始的那條黃河路,螻將他送的地方已經距離太行不算遙遠,但那個距離他也奔襲了三個晝夜。
哪怕他如今的實力和當初未入極宮時不可同日而語,他如今所處的海域直到龍淵,路程他暫時沒法估量,太遙遠了。
九州重臨的現在,海洋的廣袤光憑現在的李熄安恐怕很難窺探。
太行八陘的利爪深深刺進了青色巨鰻的身軀中,李熄安把事情理清後垂下頭來,彎曲的頸脖猙獰粗壯,鱗片和骨刺開合仿若荊棘。
金色燭火盯住了那快要潰散的眼瞳。
“想活下來嗎?”
即將潰散的眼瞳驟然合攏,瞬間恢復成了那位海洋皇帝,那尊貴掠食者的眼神。
“你居然打算放過我?”權僕的話語中充滿了質疑。
這場搏殺下來,他可是毫不猶豫的認為眼前的生靈要殺死他,那些手段太殘暴致命了。何況,海洋中掠食者之間的互相殺戮,敗者沒有活路可言,領地被吞併,屍體被吞食,若有子嗣伴侶,那將一併死亡,就是一場殘暴的盛宴。皇帝們的征討更是如此,沒有哪個傢伙不想自己的國域再大一點,也沒有哪個傢伙會嫌棄同層次生靈的血肉。
現在他見過的最暴虐可怖的代表,碾碎他渾身骨骼和鱗片後問他要不要活下來?
真他媽見鬼!
他寧願去給龍淵附近那些東西拜年!
盤坐在高空的玉釵順德瞥了眼海島上成為一攤爛肉的海中皇者,她知道這生靈在想什麼,無非是赤蛟的手段對他來說不像是要留他活路的樣子。但實際上,沒有見到赤蛟的器和域,談什麼殺機。她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收回目光望著遮攏月亮的厚重雲層。
連一滴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