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神山轟鳴,威嚴無邊無際。
仿若要壓塌穹宇。
從四方高天垂下的白玉手臂結成法印,將突兀躁動的神山安撫。三位皇者驚疑。
“怎麼回事?”
“不知。
“剛才瞬間著實兇險,這山怎會在這時候暴動?”
法印消散,漆黑神山上明亮如陽的星辰投影沉寂,這裡重新安靜下來。三位皇者落座在如玉巨手的掌心。
神紋交織,他們繼續輔助那四條手臂隔絕此山與現世的聯絡。
金色魚龍蛻變,大食大惡之法篆刻至晶瑩骨骼。
它們的血肉鱗片本就接近透明,骨骼上浮現了法,呈現出神光。
璨如烈陽!
周圍的生靈們低首,黑壓壓一片,朝拜一般。
赤色的龐然大物在河流中抬首,嶙峋背脊起伏如山脈。
他眼眶中的金色燭火甚至蓋過了漫天魚龍蛻變的色彩,鐵鱗舒緩,開合出縫隙。那些魚龍們不是活靈,是真是存在的生命,不會收納進儲物容器之中。從喚醒它們到現在,赤蛟的龐然身軀就是這些太古生物的棲息所。
人形是附著在衣物上。
蛟龍之軀則隱藏於鱗片縫隙。
隨著蛟龍喉間的低吼,魚龍們如光雨降下,滴落籠罩那頭森嚴龍形。漸漸地,隨著時間過去,光雨消失了,整片河流歸於黑暗。只有天際掛著的圓月散發點點輝光,映照著河流隨蛟龍呼吸而盪漾開漣漪,波光粼粼,像河面上安靜淌過銀。
遠方的山巔,螻眼瞳微眯,眨眼間又掏出了個殼子。
蛟龍破水,原本沉靜的水光跟著乍裂。
他彷彿是柄快刀切開了河面,河水被他的力量攜帶到極高處,又紛紛然灑下。頭顱低垂,粗壯猙獰的脖頸遮掩月光,徒留下鱗片邊緣的銀白碎影。
金色燭火沉默燃燒。
赤銅骨面的那張臉介於惡鬼與神明之間,讓人分不清這究竟是頭怎樣的生靈。
周圍生靈的頭更低了,此地連呼吸都輕微起來。
是威嚴,無與倫比的威嚴。
螻皺眉,他察覺到赤蛟此刻情緒不對勁,有事情發生了。坐在山巔的高大男人身體變得模糊,下一瞬出現在了崛起生靈圍城的那個圈裡。
十萬大山深處崛起的生靈不知凡幾,圍攏來的生靈數量同樣相當多,但以赤蛟為中心的圓裡是沒有任何生靈的,哪怕赤蛟沒有任何表示,它們也不敢踏進那個範圍。
螻靠近時注意到了圈內還有一頭生靈。
-條黑蛇,其身旁還有一隻玄青色小鹿。蛇的上半部分是人類女子的形象,黑髮亂成團,血汙在髮絲上凝固了。趴在地上蜷縮著,蛇尾鱗片層層開裂,露出那層包裹內臟的肉膜,有的傷口更深,能看見斷裂的白骨。
還活著,全靠一口氣。
倒是那玄青色小鹿在運送生機,讓這生靈不至於立即死去。
“是你啊
螻說。
河流上方遊弋的龐然大物緩緩開口,驅散了圍攏的崛起生靈。幾個呼吸的功夫,圈就散去了,隱退身形在黑暗大山中。
“她身上有位陌生皇者的氣息,應當是九州餘下的皇者中的其中一位。”
“你的口氣認識?”
在那對巨大金燭下,螻莫名感到驚詫,好像他面對的不是先前同行的那個少年了,是另一位父兄般的古老存在。
在黎部時,他沒有直面這頭蛟龍,沒有機會感受到變化。現在這變化太明顯了,可他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似乎就該如此。
“談不上認識,畢竟是敵人。”男人蹲下身,打量著垂死的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