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換一個場合,餘慈連和辛乙對坐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下棋。
不過他向來不會自卑自苦,很快調整了心情,抱著“萬事都由頭上那位頂著”的心思,入了座,目光在辛乙那一轉,辛乙以微笑回應。
這時他發現手上還有果盤,臂彎則貓著九命,正想著怎麼放手,一直不曾說話的廣微真人笑著走上來,將果盤拿走,九命今天則是和果盤較上勁兒來,也撲了過去。
餘慈忙向廣微真人致謝,不過坐穩了,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湛仙子,我可不會下棋,還有那棋子……”
“我管你咧!”
湛水澄的回應極不負責任,完全是不把勝負看在眼裡的態度。
是誰來之前,還叫囂“辛乙老兒,你今天敗定了”來著……哦,還有呀呼!
餘慈晃晃頭,看不到湛水澄是什麼表情,看辛乙的話,那邊只是笑。
罷了,這一局棋,早已經超出了尋常的勝負範疇,既然如此,他也什麼都不管了。此時正好輪到他落子,稍一定神,他模仿著剛才辛乙下棋的姿勢,食中二指伸出,貼著“黑子”外沿點下,示意落在此處。
也許是本人氣息的影響,手指落下時,業火分明有些搖擺傾斜。
這真是非常考驗膽氣的一件事,尤其是見識過業火兇威之後,他明白,任何一點兒接觸,甚至是氣機上的勾連,都可能導致業火侵襲而上,一旦上身,再引發本身惡業,周邊三位符法宗師能否救他,也是未知之數。
暗罵一聲,他正要將手指抽回,光溜溜的後腦勺啪地一聲響,這是貓尾又打上來,明著力量不大,潛力不小,餘慈腦袋往前一沉,手指當即點在棋盤上,石桌冰冷,業火灼熱,他身上冷汗一下子冒出來。
但也在此刻,他看到自己指尖上,正閃爍星光。一顆圓潤扁平的白子就那麼凝結出來,鎮在業火外側,那搖曳的火苗立時收束。
原來是這樣!
湛水澄總算沒荒唐到要他去送死,餘慈鬆了口氣,這下子也算性命無憂。
但話又說回來,他那連臭棋簍子都算不上的水準,與人對弈,早晚也是個“死”字。
由於完全不懂下棋,一番“絞盡腦汁”後,他乾脆舍了一切不現實的想法,就盯著黑子,辛乙落子在哪兒,他也落子在一邊,來一個純粹的圍追堵截,看得頭上湛水澄喵喵直樂,還好不曾忘了繼續加持那星光棋子。
又落了十幾子,湛水澄倒有點奇怪了:“啊嗚?你的體質很有意思哈!”
啥意思?
“沒想到你體內氣脈流轉,對宮中一脈封禁這麼適應,很好很好,省了不少勁兒。”
餘慈心頭微動,當即想起天裂谷之下,在太玄魔母和羅剎鬼王交戰地的那些經歷,要說他心內虛空,現在還藏著太玄封禁呢,只不過如今心內虛空閉合,重開還有待元神真性推演的成果,某些話,眼下也是絕不適合說。
他乾脆悶口葫蘆當到底,只管下棋落子。他這種下法,確實也就是一樂而已。來回幾十手,他便讓人給封絕了好大一片棋子,這回輪到辛乙提子。
辛乙先看他一眼,棋盤上隨即火光驟盛,也在此刻,餘慈心中猛地沉墜。
初時說不清這感覺何來,只是覺得一下子壓入深海,原本正常的動作,一下子就沉重了千百倍。外間天地的聲音也倏然遠去,傳入耳中,也是嗡嗡轟鳴。
棋盤上,星光白子一個一個提起來,卻是半途卻化成了煙氣,憑空蒸發,石桌上方空間,也受高溫影響,出現了扭曲。真不知這尺餘方圓的棋盤上,蘊了怎樣恐怖的力量。
還好這感覺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來得快去得也快,由於一時不適應,餘慈還在努力抗拒,卻用過了勁兒,差點兒倒翻出去。還是頭上湛水澄發力穩住,笑眯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