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魔君名聲在魔門中,其實相當不錯,雖不脫魔門習性,可他有雄才、氣量大、能容人。當年光魔宗的帝天羅,闖出了“大日王”的名頭,衝撞了“日魔君”的威名,可蕭壘卻無視宗門之別,反而加以鼓勵,親口將帝天羅“大日王”的名號確認下來,令人敬服。
相比之下,同樣出身東陽正教的東滄子,因為道號諧音,與魔門東支的東昌子打得不可開交,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話又說回來,有這麼一層關係,當年帝天羅能毫不猶豫地將蕭壘血脈煉成血影,裡面似也有些微妙之處。
那些事情太過遙遠,很快,鬼厭就將思路扭轉到現實方向:
日魔君既曰“魔君”,便是公認的大劫法宗師,在魔門體系中,是六慾天魔的最高層次,他們與自在天魔的差距,僅僅是少撲殺一個地仙……當然,也可以說,還有一個地仙的距離。
不管怎樣,日魔君的威名決不容小覷。
若只如此,正操控穢淵魔主法力的鬼厭,短時間內也未嘗沒有一戰之力,真正的問題有兩條:
第一,借用穢淵魔主法力是在玩火;
第二,簡紫玉在紫陌紅塵燈裡,提起過本次圍剿五嶽元靈的參與者,除了魔門西支、九玄魔宗之外,東陽正教……亦在其列。只不過先前只來了兩個人,後續的支援,這才剛剛趕到。
那麼,這群魔門大佬在搞什麼?
他見出問題,自然不會做傻事,受他心意所限,穢淵魔主的法力運轉有了一個空隙,蕭壘精準地抓住機會,沉喝出聲:
“鴉老,這就是所謂的‘聯手’?”
“受不了這點兒考驗,在九宮魔域中,早晚也是壞掉,早壞早好。”
被稱之為“鴉老”的人坦率回應,沒有諷刺的意思,只有平平淡淡,理所當然。
他們既然都這麼講了,鬼厭再出手,那才真叫無可救藥。順著杆子,就徹底收了手,還不忘向囂離昧問一句:
“怎麼搞的?”
沒等囂離昧回應,海域映現的圖景便消去,再見不到蕭壘等人。緊接著,穢淵魔主的法相也在虛空中慢慢消散,諸天神明及祥雲瑞彩等,一併化為虛無。此時距離說好的“半個時辰”,應該還有一段距離,思及此處,鬼厭竟然有意猶未盡之感。
長長吁一口氣,他努力揮去這要命的感覺,但總免不了一些感慨,尤其是仙佛之體與腐朽肉身的強烈對比——可惜,有此恢宏之力,便是魔主之尊,也不能得不壞之身?
嗯,一點兒也不可惜,就算由此道可得世間一切,自己先爛掉了,又有什麼意思?
此時,囂離昧從地上起來,抬眼看他,眼神頗有些古怪,最後只是說一聲“祖師自有安排”,便匆匆而走,象徵著今日之事,虎頭蛇尾,暫時結束。
見他這副模樣,鬼厭眼中幽光閃爍,轉而面向簡紫玉,向她做了個手勢。女修略一猶豫,還是放出紫陌紅塵燈,將兩人籠在紅塵圖景之下。
進入其中,鬼厭也不管周圍是什麼環境,劈頭就問:“鴉老是誰?這裡究竟有幾位劫法宗師?”
簡紫玉最初沒有說話,等鬼厭盯她看了好久,才道:“若是那位鴉老,他不是劫法宗師。”
“哦?蕭壘對他可頗為尊重……”
鬼厭突然定住。
簡紫玉籲出口氣,露出一個罕有的苦笑,似散去了部分心氣,也微垂下頭:“是啊,鴉老是鎮壓地火魔宮的唯一一位自在天魔,現在想來,他應該就是這次圍堵五嶽元靈的幕後召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