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良、俞南對視一笑,兩人都不是多言之人,但性格、認知都很相近,確有一見如故之感。
然而,俞南卻又微微嘆息。
“俞兄?”
“這時候可有點兒冷啊。”
俞南所言,不是故弄玄虛,描述心理、形勢,而是確確實實的肢體感受。
這種混亂的法則環境,元氣的流注運轉,都在發生改變。
真界已經很難回到從前的真界去了。
“參羅利那造此惡孽,真界動盪。玄門還好,有八景宮、有淵虛天君;魔門求亂而不求治,影響應該也不大;劍宗心懷劍意,更是無礙。唯有巫門……”
他的師尊穀梁老祖,其實與巫門頗有些淵源,關係很深,所以既可執掌離魂鼎這巫門刑器,又可為他換來“血指心劍”這一巫門咒法殺伐神通。
受師尊影響,俞南看待巫門,其實頗有不同。
可現在,他卻清楚地知道:
巫門完了。
巫門的修行體系,本就是建立在“古巫九變”的真界之上,當年劍巫大戰後,天地鼎革,巫門體系的份量已經出現了大幅的衰退,現在則更要命。
話又說回來,也許巫門應該感謝論劍軒,如果不是九劫之前,曲無劫等劍仙將他們從寶座上打落。今日這般衝擊下來,劇烈反噬的力量,足以撕碎九成九的大巫,讓幾乎所有巫門血統的生靈,變成廢人。
“真該感謝啊!”
幽燦在湖底冷笑,也在咯血。
天地法則體系的崩壞,對地仙的影響其實不大,但巫門的修士除外。
與碧水府尊的合作,毫無疑問是他復出以來最大的敗筆,但這不會影響他的計劃。
事實上,在那場失敗、甚至可稱之為恥辱的會議之前,當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太霄神庭、羅剎鬼王、無量虛空神主等焦點之上的時候,幽燦已經做了很多事。
比如,他已經尋到葛秋娘,以巫門秘法,抽離出她腹中胎兒血脈,這是蘇、唐兩家的。
而他曾與夏氏夫妻一場,都是有心人,其血脈也早已到手。
如此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四脈集聚。
可是,這些血脈有的是從母體剝離,尚屬先天;有的卻是後天性質,混在一起,其實效果很差,想成就“巫胎”,不啻於痴人說夢。
可是,在現在這種情形下,不管是“巫胎”,還是“巫神”本身,才真是夢囈一般的存在吧。
幽燦從來沒想過走“巫胎”這條路,他選擇的是等而下之……甚至歷代巫門先輩,想都沒有去想的“蹊徑”,或曰“邪門歪道”。
此時,他已經重新進入洗玉湖底,甚至還在已經成為敏感區域的水世界中轉了一圈出來。託已經被他賣了個乾淨的“巫神”之福,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他得以將那邊的情況瞭解通透。
此時,無量虛空神主的祭陣已成,這位魔門大能,分明就是在試圖魔染巫神,以此作為再進一步的憑依。
可巫神沉眠狀態下,靈識封閉,這法子絕不可行。
只有先喚醒部分,逐一浸染滲透……或許那些劍修的作用就是如此?
裡面頗有學問,可幽燦現在沒閒情去理會。
與羅剎鬼王“合作”,最大的好處就是明白了天地變革的走勢——即使像今日這般的混帳變化,不可能事先得知,但已經足夠他做出判斷,又怎麼可能吊死在巫神這一顆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