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鷹上人?
丘佩怎麼可能沒聽過這個名字?
後聖與羅剎鬼王大戰之後,淵虛天君撼動洗玉湖之前,曾有一件事,同樣是震動天下。
作為天下最大集社之一的穹廬社,被曝出給社中的修士設套,種下“噬原蟲”,有培育破神蠱的嚴重嫌疑。
如此做法,可謂冒天下之大不韙,訊息一出,穹廬社立成世人公敵。
為保全穹廬社,社首穹窿神君壯士斷腕,一舉開革了社中包括三位劫法宗師、五位長生真人在內的半數中堅,實質上就是一場分裂。
鬥爭的結果,表面上還是穹窿神君一方佔了上風,五位長生真人,除了幽魔眼早早被餘慈所擒外,其餘都已斃命,三位劫法宗師,則是慘敗遠遁。
他們分別是具多羅、百戰真君……天鷹上人!
天下公認,這三人恐怕是交結魔門……不,連魔門都做不出這麼瘋狂的事來,很能是直接和域外哪支天魔族群勾結。不管怎樣,別看他們是劫法宗師,具多羅還是成名已久的大劫法,照樣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鷹焚是天鷹上人,那吳元朗……
對了,具多羅向以“千變萬化”聞名於世,對他來講,擬化一個身份,豈不最是輕鬆?
和這種人搭上關係……
雷家瘋了!
梁建怒吼聲又起,其中滿是絕望,天鷹上人修為比他高了一個層次,又是有心算無心,界域一出,就使得形勢徹底崩盤。他想衝開梭體遠遁,然而天鷹法相既出,自成一域,不管是誰,都只是獵場中的獵物。
丘佩已經感覺不到梁建的存在,此時的她,就像是淹沒在渾茫的大草原裡,被獵鷹盯住,瑟瑟發抖的兔子……甚至還要不堪。看鷹擊長空,自家連跑的勇氣都沒了。
因心神在天鷹上人界域中受到壓近過甚,恐懼、絕望等種種負面情緒充斥,分明已經出現了幻象。
事實上,天鷹上人也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兒,在恐懼中折磨了半晌,什麼都沒發生。
而到界域撤離,再看到真實場景時,入眼的就是梁建死不瞑目的屍身。
剛剛好像是要去處理航向的“吳元朗”,正站在他身前。彷彿千軍萬馬呼嘯的殺聲才剛剛止歇,餘音猶在。
丘佩呆呆看著這一幕,腦子竟然還在轉圈:
這不是具多羅,是百戰真君,傳言中已經重傷死掉的兇人。
天鷹上人向以飛遁極速著稱,攻伐之能在劫法宗師中並不突出,但百戰真君的兵殺戰氣,卻是第一流的正面殺伐之術,沒想到這麼一個赫赫凶神,表面上竟然如此圓滑,且又一點兒不顧忌宗師身份。
梁建死得冤,卻又是註定了的!
丘佩沒心情為他人糾結,她已經從梁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命運。
而且她不認為,自己比梁建活的時間長,是什麼好事兒……
不過,此時此刻,天鷹上人和百戰真君兩人,好像把她遺忘了,自顧自聊起天:
“比預想距離要遠很多啊,那甘詩真倒挺有決斷。”
“既然進了魔潮,就沒什麼差別。”
“怎麼沒差別,動靜太大,一個不巧惹人注意,咱們就是想背黑鍋都背不過來!”
百戰真君說是背黑鍋,卻像是在說別人,那種詭譎失常的意味兒,讓丘佩更是心底寒透。
恰在此時,兩人視線都轉向丘佩,後者又是一個寒顫,而天鷹上人走過來,粗暴地提起她,看了一眼,點點頭:
“千瘡百孔,這樣還好操作些……有她在,應該會省不少事兒。”
話音未落,天域梭搖盪,應該是下方魔潮掀動波瀾。
天鷹上人皺皺眉頭,又往外看了一眼。
只見甘詩真雖挾著一人,卻是劍氣縱橫,更有滄浪之氣,沖刷來去,往復奔流,什麼魔頭都近不得身,哪像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
可在天鷹上人和百戰真君眼中,其傷勢又是確鑿無疑的。氣機運轉之間,數度出現滯澀,完全是用高妙的技巧支應過去,縱然有重寶護身,可維持到這種程度,還是讓兩個劫法宗師既意外,又有一點兒佩服。
天鷹上人罕見說了個長句:“那甘詩真看著弱不禁風,卻當真堅忍得很。具多羅不是說由他對付嗎?那廝神秘兮兮的,也不知在搞什麼鬼,咱們要不要搭把手?
“沒必要,咱們一旦出手,反留下更多痕跡,反正都到這個位置,她還能逃出老祖的手掌心嗎……哈,原來如此!”
吳元朗的笑聲太過刺耳,以至於心喪若死的丘佩都忍不住看了一眼,眼神立刻就直了。
距離雖遠,在她這個角度,還是能看到,那個被甘詩真挾著的衛如,明明已經嚇呆的衛如,身形驟然一挺,相應的,甘詩真的身形卻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