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觀察時間的增加,林雙木對當前棋局,漸漸也有了些認識。至少他知道:
淵虛天君下的是快棋,佔了先手後,每一步都是爽利快捷,似乎不需要做任何思考;
廣微真人就要謹慎許多,隨棋盤上棋子增加,落子的節奏也有越來越慢的趨勢。
或許是這種原因,也造成了一種現象:
淵虛天君落子時,各方全神貫注,高度緊張;
而廣微真人長考時,氣氛才有一些放鬆,議論聲也比較多。
林雙木便抓住這麼一個機會,捅了捅吳景:
“喂,你覺得勝負如何?”
“什麼?”
“你在看什麼?”
“哦,你說這局的勝負?俗,太俗!”
吳景先是狠刷了林雙木的臉,又拍了拍自家面頰,讓損耗過甚的腦子變得更靈活點兒,隨後,才頂著林雙木犀利的眼神,回答問題:
“你看這湖面上,只要是懂點兒符法,恐怕沒有一個在乎勝負的。嘖,這局棋下得真絕了……用一個詞兒:清楚!”
“噢?”
此時,廣微真人還在長考,吳景就指著餘慈落子形成的棋形,讓林雙木感受:
“你瞧,手法、脈絡、思路、根基,清不清楚?”
林雙木唯有苦笑,幸好這種時候,吳景也不會太在意他是否具備這種眼光。
吳景嘿嘿笑,彷彿是痛飲了一觥美酒,有那麼點兒暈乎乎的滿足感:
“好啊,真好!這哪是在鬥符?分明是在演示,演示你懂?”
林雙木只有點頭附和的份兒。
他已經開始後悔戳弄這位已經有些魔怔的同伴了,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捂耳朵,只能無奈聽吳景述說相關的資訊。
吳景就說起來,本以為像這種大能鬥符,必然是深奧莫測,雲裡霧裡,無法切身體會,哪知道餘慈在落子之時,竟是鑿天成竅,氣象恢宏,更重要是氣機流轉,便是相隔千丈、萬丈,也清晰似在眼前,配合著水鏡等物的影像轉呈,等於將自家符法脈絡一路演示下來,沒有絲毫的隱瞞之處。
吳景越說越興奮,到最後已經是手舞足蹈:
“看,這一符目前為止,共佔了十個竅眼,這兒、這兒,還有這兒!這一點最妙,是切割分形的關隘,這樣連下來,一共能切成四、不,六、也不對……”
“是十六個!”
旁邊有修士插話,兩船正好相接,相隔也不過數尺而已。那位抬抬下巴,提醒吳景:
“不能只看表面,要用疊竅合形的眼光去看。”
吳景斜睨他一眼:“可笑,我說的是疊竅合形後的基本分形。這等玄奧符籙,一看就是千錘百煉過的,真要拆分,老子能給你找一百二十個!”
插話的修士大怒,正要罵回去,另一側又有個老道操舟過來,大約是想離水鏡更近些,路過時聽他們爭辯,搖頭道:
“兩位實不應做這些意氣之爭,否則只會迷了心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