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之氣,和合變化,本就是生靈最難以把握的力量之一。歷代先賢都是慎之又慎,沈婉入信初始,念頭就走偏了,心法亦隨之變化,此後多年,受其影響,更是不堪。
如此遭陰陽之氣刷了幾十遍,縱然餘慈未有一指加身,她也是徹底地吃不消了,在輦車中便如爛泥一般,神智昏沉,囈語不絕。
挽車的四位女修,都經過嚴格的訓練,此時也頻頻回頭,難以索解。
沈婉出現這種狀況,餘慈當然知道,而此刻難得已經有了一些把握,只能繼續下去。
況且,隨著沈婉神智迷離,輦車中隱而未明的真意,反倒給襯得清晰起來。
餘慈只是再“描繪”了三次,心內虛空那一直模糊不清的輦車心象就陡然清晰起來。也在此刻,座下輦車的本體,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沉悶的嘯聲響起,彷彿是從遙遠的山林吹刮過來的風,貫穿了心內虛空內外。
嘯聲中,沈婉心絃顫動,身體的反應還在持續,然而昏昧的感覺卻是被一吹而散,代之而起的,是深透的陰寒之氣。
這一刻,她心頭如冰雪,又好似是被鋒利的刀刃抵住,冷意森森。
再一剎那過去,心中感受壓過了身體的反應,她猛打了一個寒顫,只覺得身上尤其是私密處溼膩膩的好生難受,讓她根本無顏坐起,可無論如何,都再難有荒唐的念頭。
兇橫的力量,抹殺了一切綺思,展現出殘酷的真實。
沈婉心底陡生明悟:好像當年感悟真文靈符,有些問題……
有了!
餘慈重重一拍坐席。
沈婉的心緒變化,自然瞞不過他的感應。這分明就是輦車所蘊真意的奇妙作用。
此時此刻,他把握住了真意,至少是某部分。相應的,蘊藏、解釋這份真意的符紋結構,對他來說,也就沒有了任何疑難之處。
他手上這一拍,已經是放出氣機,點化符紋。
輦車之外,忽有云氣層生,白光隱透。前面挽車的四位女修,其透入輦車的玄門真罡,齊齊給排斥出來,再被那白光照住,莫名就有寒意透心。
四人本能回頭探看,卻見她們中央,本來空無一物的輦杆之間,竟有模糊而龐然的輪廓,逐漸成型,觀其形貌,分明是一頭猛虎!
也在此時,四人耳畔同時壓入一聲虎吼,兇橫戾氣排空,驚懾人心,更有無可抗拒的大力,將四人硬生生彈開,挽車的絲帶也是寸寸斷裂。
諸女修紛紛驚呼,她們都是還丹修士,無憑虛御氣之能,此時身上也都沒有攜帶法器,全憑著虎輦玉輿隱輪之車的神異,才能飛動在高空之上。如今被彈開,當即往下直墜。
還好她們都非弱手,反應都還敏捷,而迫開她們的力量,也沒有造成殺傷,一時驚悸過後,紛紛展開身法,借高高風力迴環滑翔,重又撲上輦車。
就是她們被彈開的空當,輦杆中前部,已經有一頭白虎,伏臥於雲光之上,身形未展,已是雄健崢嶸,眼皮半闔,卻是寒光森森,引勢待發。
眾女修驚魂未定,哪敢再往那邊去,只得往中段投來,扶住輦車邊角,盡力與那兇橫白虎拉開距離。
可其中卻有一人,微微遲疑,竟然還是落在輦車前部,素手輕按輦杆,穩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