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常的感知裡,大殿之中,懸浮的半塊照神銅鑑上,幽暗焰光在鏡盤碧痕間燃燒,黑珍珠似的本源之力,就實實在在擺在眼前,似乎觸手可及。
可在天地法則體系中,其存在的層次,已經達到了在場的、包括東華虛空所有幸存的生靈所必須仰望的地步,餘慈、太阿魔含、柳觀這個層次的,本來還勉強可以觸及一些,但隨著其在天地法則體系最高層,那一場玄奧深妙,又精彩絕倫的衍化,最終只能望而興嘆,又沉醉沉迷,不可自拔。
而在此同時,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正在東華虛空中掃蕩。
風暴的源頭,卻是太阿魔含。
念頭的生髮,情緒的起落,總是不由自己,但凡高等生靈,莫不如是。
面對本源之力的衍化,情緒激動很正常,餘慈是如此,柳觀是如此,太阿魔含也一樣,只不過,相對於其他人,這一位的情緒,透過他天魔神通的轉化,不免就形成了可怕的衝擊。
這次不是針對其他什麼人,衝擊的正鋒,直接就碾過了虛空中幾乎所有的天魔、眷屬、外道。
成百上千、上萬、億萬……
數目在此時毫無意義,因為只要在東華虛空中,只要是天魔一族,就沒有任何一個,能夠逃脫這一衝擊。
剎那間,東華虛空燃起了燎天大火,幽暗的火焰,就像是本源之力所燃燒的那樣,也許沒有那麼純粹,卻是充斥了幾乎每一個角落。
烈焰中,東華虛空反而是暗淡下去,在虛空中往來奔湧的魔意大潮,化為了肆意潑灑的火油,引燃了天魔大軍,這一刻,不管是尋常的念魔、煞魔,還是有長生境界的天外劫魔,包括那些遭到魔染的眷屬,那些純為毀滅而生的天魔外道,都在這當之無愧的“魔焰”中掙扎,嚎叫。
就像是之前大殿中,走火入魔然後化為飛灰的那個倒黴蛋,每一個燃燒的魔頭,都是用這種方式,將其內蘊的力量徹底揮發,然後,透過太阿魔含,透過狄郎君,事實上,也就是透過東華虛空嚴密的體系,源源不斷地輸送到那正處在最頂層、作最不可思議變化的本源之力那裡。
太阿魔含可以說是大出血了,但這絕不是強迫,反倒是“義無反顧”——對他來說,此番展示之奧妙,簡直就是直接將終極之堂奧掰開了給他看,若能借此機會,一睹那終極之變,哪怕只是一鱗半爪,也是賺到。
太阿魔含和他那些死得糊塗的手下,只是一個縮影,一個典型。
這時候的東華虛空,正舉天地之力,以奉本源之力衍化所需。
餘慈是看不明白,但眼前的事實告訴他,這越來越“輕盈”,似乎隨時都要“離枝飛去”的變化,也是無時無刻不在抽取著天地之間的力量,任何一個變化的細節,都是不可計數的消耗硬撐起來的。
此時東華虛空的元氣濃度,應是超出世間最頂級的洞天福地,濃到只要敢修煉吸收,立刻就爆體而亡的程度。
身處其間,餘慈覺得,如果不是三方元氣的護持,他恐怕已經要融化在洶湧澎湃的魔力潮汐之中。
同樣的,整個東華虛空的法則體系,也是向它傾斜,如若不然,巨量的元氣、魔焰,又怎麼可以在如此的短的時間內,以最小的折損,輸送到位?
可話又說回來,種種的一切,雖然是讓人敬仰的大手筆,但在本源之力衍化的玄奧之前,又都不算什麼了。
以餘慈目前的境界,還觸不著“門道”,只是在“看熱鬧”的階段。感悟較少,雜念更多。他不可避免地在想:
他真的能夠看到,那終極超脫的妙境嗎?
會發生什麼?會變成怎樣?當變化跨過某個界限,是雛鷹振翅?還是破繭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