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態度,無論如何都說不上禮貌。
不過徐回此來,似乎沒有直接和餘慈打交道的意思。進屋後,只瞥了他一眼,便徑直對謝嚴道:“本來人死燈滅,白日府此事可就此了結。可既然你家的小輩還留著條命,正好可拿來為金師伯做個交待。”
“離塵宗的家事,從不需要向別人交待。”
謝嚴一句話便給堵了回去,徐回並不意外,點頭道:“想來謝老大也會這麼說。我只是提一句而已。既然你不同意,我也不多言,自去向金師伯請罪,後續如何,自有他老人家決斷。”
對此,謝嚴只是冷笑。
徐回也不管他,視線終於轉到餘慈這邊,瞳孔中金光流燦,刺在餘慈眼中,如針芒一般。不過那只是他修行高深的表徵,倒不是刻意與人為難:
“你叫餘慈?”
餘慈在床上略一欠身:“徐仙長。”
徐回卻也不是惡形惡相,只是用冷淡的語氣道:“白日府其他人不說,可那金煥一家,乃是本宗金伯蒼金師叔的血脈所繫。你以離塵宗弟子身份,糾合四宗,滅他滿門,自上而下,十七口全歿,就算你未親手殺一人,這仇怨仍要落在你頭上,你最好有個準備。”
餘慈聞言,想了想,卻是笑起來:“徐仙長,你說不管其他人,可裡面有一人,你當真不管麼?”
徐回焦黃的眉毛挑了挑,往謝嚴處看,見謝嚴也是皺眉。便哼了聲:“哪個?”
“白日府首席長老,屠獨。”
餘慈絲毫不懼他的態度,臉色卻是嚴正許多:“天翼樓上,他一手‘虛空心魔蛛影咒’,害死數十位同道,並百多名無辜平民,手段令人發……”
“指”字未出,便遭喝斷。
“虛空心魔蛛影咒?”
謝嚴和徐回竟都是一激,兩人四目,齊齊看來:“怎麼回事?”
這二位竟然不知道?這下餘慈倒是吃驚了。原來昨夜諸事過於混亂,後面又出了餘慈這檔子事,兩位仙長都糾纏于山陰坡地的變故,還有丹崖上戰鬥的細節,對天翼樓上的事態,反而疏漏過去。
不過看他們的反應,那“屠獨”果然大有古怪。
謝嚴神色凝重:“你看清了,確實是虛空心魔蛛影咒?”
餘慈心中篤定,續道:“是不是什麼蛛影咒,兩位仙長可找來隨心閣管事周有德,還有一個散修叫趙子曰的,一問便知。當時便是他們辯認出來。哦,對了,那‘屠獨’最後似乎是被玄陰教上師赤陰了結,若要了解詳情,也可相詢。”
“又是赤陰?”徐回焦黃的眉毛幾乎要打成結,“金煥是她殺的,屠獨也是她殺的……”
餘慈聽得此言,心中暗笑。如今,赤陰那女人若不能將自己摘清楚,短時間內是休想離開絕壁城了。
問題是,她能摘得清麼?
“屠獨”身上異相,明顯與天裂谷動亂有關,而他到要看看,玄陰教這些本就脫不開干係的,經由這旁敲側擊的一回,能不能露些馬腳出來。
餘慈終究是神魂重創未愈,說話說得不少,心思用得更多,這回陷住赤陰,一下子放鬆,精力很快不濟,神智也變得昏沉難明,再不能與謝、徐二人交談,不知何時已睡了過去。
他再醒過來的時候,謝嚴和徐回都不在了,天色已入夜,精神倒更好了些。屋外有侍候的人在,不用他說,便送來熬製好的藥羹,聊解飢腸。
不過一碗藥羹沒下肚,外面便有人求見。
進來是胡丹。大概是為了表示尊重,這位萬靈門第一高手倒成了專門跑腿傳話的,此次過來便是向餘慈通報昨晚上的戰況。這當然只是個形式,但對萬靈門來說,這形式又是萬分必要的。
餘慈明白這一點。在他看來,絕壁城中現存四大勢力,玄陰教和淨水壇不必說,背後都有一個極強的勢力,代表的是那邊的意志,不可能為他所用;無生劍門則是規模太小,充當打手可以,主控一城則想都不要想。
只有萬靈門,實力不錯,又沒有背景,要想在絕壁城站穩腳跟,只能全心全意依靠離塵宗,是最好的代言人人選。餘慈也有意令其代替白日府的原先的地位,讓他操控絕壁城更省心省力。
所以,餘慈很給面子地聽胡丹介紹,還好,胡丹也知道他現在精力不繼,說得非常簡短扼要,只大略報一下雙方戰損、四宗在白日府的收穫等。餘慈只是泛泛聽著,只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胡丹說:“白日府中自金煥以下,通神修士以上,共計二十一人,而可證實已死亡的有二十人,只有一個下落不明,便是陸揚的弟子匡言啟……”
“匡言啟?”
餘慈眯起眼睛,他記得當初在天翼樓上,遍灑神意星芒之時,見到過此人,後來想必是趁著天翼樓的大混亂,翻山逃走了吧。想了想,他道:
“此人與‘屠獨’有些不清不楚的牽扯,還是要下力氣搜尋。搜到了則儘量活捉,帶回來請謝師伯他們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