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譚鐵軍被申城站的軍統囚禁那麼久,但是他身穿的衣物乾淨整潔,精神矍鑠。 .整個人的狀態劉佔元,常遇春等人看起來還要好。即便是年紀還大點的劉震天也不他顯得年輕。
神情有些沮喪的劉佔元輕手輕腳地湊到常遇春的身旁,常遇春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前擠了擠自己的副手劉嚴冬,儘量讓出一個空位,給對方站立。
劉佔元神情落寞地看了一眼他的頂頭司劉震天,又瞄了一眼申城站長常遇春,輕聲問道:“常站長,剛才你們集合多久了?”
常遇春笑了笑,隨即附在劉佔元的耳邊,小聲說道:“呵呵,我們站了兩個小時,人家沒說半個不字,連個屁都不放。”
話音剛落,劉震天突然高喊:“常遇春!”
常遇春打了一個激靈,立馬脫口而出:“屬下在此。”
說完,他誠惶誠恐地走了過去。緊接著劉震天又喊了幾個人,每個被喊到的傢伙臉都『露』出害怕的表情。
劉震天掃視眾人,朗聲問道:“被關在牢裡的這傢伙每天的生活起居和精神狀態,你們是否做好相關的記錄?”
常遇春聞言,心裡慶幸不已,幸虧早有準備,要不然當著無法交差。針對眼前這個關押的特殊囚犯,每天他都安排手下做好相關的觀察筆記。他胸有成竹地從副站長劉嚴冬的手裡拿過一個本子,開啟一看,然後照著本子所記載的內容如實彙報。
“每天六點半,他準時起床,然後原地踏步半小時,接著刷牙洗臉……其實我沒給任何洗漱用品,他起床後只是搓臉,然後不停地吞吐氣息,抖動手腳,活血化瘀。接著看天花板十幾分鍾,他說這叫坐井觀天……”
劉震天聽到對方彙報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顯得有些不耐煩。他立即打斷常遇春的彙報,滿臉不悅地叫道:“別說那麼多廢話,我只想了解他兩個小時前的言行舉止。”
常遇春愣了幾秒鐘,拿本子的左手下意識地抖了一下,他往後翻了翻筆記,接著念道:“今天午十二點,他按時吃飯。算是碗乾飯,他也吃得津津有味。兩點鐘開始睡半個小時的午覺,然後起床整理內務,梳妝打扮,好像要會見特別重要的客人。接下來原地踏步十分鐘,有氧運動完成後,他開始看書。”
說完,常遇春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被關在鐵柵欄後面的囚徒。只見譚鐵軍攤開雙手,有模有樣地閱讀手並不存在的無字天書。
常遇春轉頭看了一眼劉震天,發現對方還在等待他的彙報。於是,他停頓了一會兒,隨即下定結論。
“我們猜測他依靠每日三餐推算當天的時辰,為了印證這個推斷,我們特意打『亂』每天送飯的時間。選擇半夜三更開始送飯,每隔十二個小時送早餐,然後半小時才送來晚餐。即使這樣打『亂』順序,他也依然掌握自己的飲食起居的規律,該吃早餐吃早餐,該吃晚餐吃晚餐,一點都不耽誤。算沒飯吃,他也做出吃飯的樣子。連他撒『尿』的時間都是那麼精準。”
說完,常遇春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劉震天緩緩地說道:“我們雖然限制了他的自由,打『亂』了他的生活,但是根本控制不了他的時間。因為他心的信念像他掌握的時間牢不可破。”
常遇春只好沉默不語,因為劉震天所說的都是他不敢面對的殘酷現實。即便如此,他還是把自己手裡的記錄本呈到頂頭司劉震天的面前,劉震天看都不看轉移了視線。
常遇春由此可見對方並不需要這本詳實的記錄,也不再需要他的彙報。他偷偷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悻悻地返回佇列當。
劉震天眯起眼睛,盯著被關在牢籠裡的那個『共產』黨員。譚鐵軍有板有眼地翻弄手裡那本並不存在的無字天書。
“來人,開啟門鎖,讓我進去看看。”
劉震天開口命令道,一個黑衣人立即邁步前,掏出早已準備停當的鑰匙開鎖拉門。譚鐵軍似乎看到了什麼精彩的內容,面帶微笑,神采奕奕。恐怕只有鬼才知道他看什麼書,外面站立的那些人在他眼裡像透明的空氣,壓根無法打擾他的清淨。
劉震天表情僵硬地湊到對方的面前,輕聲問道:“不知先生在看什麼書啊?可否分享一二?好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溫故知新!”
譚鐵軍終於合雙手,轉頭看了看劉震天,不卑不亢地答道:“我國所重,不在章,而在形貌。其美之極者,為卿;次,任民社;下焉者,亦邀貴人寵。”
劉震天冷哼一聲,立即接過話茬,回應道:“花面逢迎,世情如鬼。嗜痂之癖,舉世一轍。小慚小好,大慚大好。若公然帶鬚眉以遊都市,其不駭而走者蓋幾希矣。彼陵陽痴子,將抱連城玉向何處哭也?剛才先生所看,只不過是清代蒲松齡撰寫《聊齋志異》的短篇小說《羅剎海市》罷了。傳說羅剎國以醜為美,只要國的俊男美女一到羅剎國,把自己漂亮的臉蛋塗得黑不溜秋,結果居然有個傢伙官拜大夫。至於後面寫到的海市蜃樓和龍王龍宮純屬虛構和扯犢子了。依我看是那個傢伙長得不夠醜,被士大夫們整死了。死了也是算了,竟然還娶了龍王的女兒當媳『婦』。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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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鐵軍立即糾正道:“看來先生囫圇吞棗,讀書不透啊。別忘了後面還有那句‘嗚呼!顯榮富貴,當於蜃樓海市求之耳!’。”
劉震天冷笑道:“哈哈,那當然!我早看穿海市蜃樓的虛幻。”
譚鐵軍譏笑道:“我知道先生看穿了!可是所作所為正如曹孟德所言,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世事如棋局局新,人情似紙張張薄,罪惡滔天無止境。只可惜像羅樹林這樣的聖人卻死得有些不明不白。”
“羅校長他……已經死了?”
話音剛落,譚鐵軍隨即愣住了,原本紅潤的臉『色』頓時發白。他連忙伸手捂住自己那張老臉,頹然地坐了下來。因為對方的這句看似平淡如水的話語徹底地擊垮了他心裡最後一道防線。
他使勁地搓了搓那張臉,然後鬆開手,站了起來,臉『露』出慘白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他迅速地調整自己的精神狀態,恢復到往日的模樣。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趨異也。死不足惜,既然羅樹林視死如歸,他不應該再有任何的思想負擔。
站在房間裡旁觀的眾人看見眼前的一幕,都情不自禁地直冒冷汗。因為無所畏懼的譚鐵軍臉帶著一絲獰笑,緊貼柵欄,歪著腦袋,眼巴巴地看著劉震天脖子那道從下頜延伸到後背,似乎深不可測的傷疤。
眾人皆知,劉震天最忌諱別人這樣看著。連平日裡跟他熟絡的劉佔元也熟視無睹,始終不敢直視他脖子的那塊下人的疤痕。
劉震天微微揚起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然後迅速地移步前,毫不避諱地伸長脖子湊近譚鐵軍,好讓對方看個究竟。
譚鐵軍匆匆地瞟了一眼,然後搖頭苦笑,轉身背對劉震天。
劉震天笑了笑,他回頭望著窗外高而遼遠的天空,慢條斯理地問對方:“外面的天氣很好,不知先生想不想跟我出去走一走?”
“那當然!求之不得,想得要命。”
譚鐵軍立即轉過身子,面帶笑容地看著對方。劉震天伸手向外,做出一個外面請的姿勢,然後徑直走了出去。
譚鐵軍拖著沉重的腳鐐跟在後面,他每邁出一步,鎖在腳的鐵鏈刮擦地面發出尖銳而刺耳的響聲。即便如此,他仍然十分淡定地走著,看起來像穿著一雙鐵鞋走路。
走在前面的劉震天緊蹙眉頭,他轉身看了一眼,然後閃退一旁,有意給對方讓出一條通道。譚鐵軍面帶微笑地走著,臉的表情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等鐵鏈拖地的那個煩人響聲漸行漸遠,劉震天才邁開步子跟了去。劉佔元,常遇春等申城的軍統和黑衣人隨從也緊跟其後。
譚鐵軍戴著手銬和腳鐐,筆直地站在院子裡,全神貫注地揚起面頰迎接天空飄落的雨絲。那副神情像久旱逢甘霖的禾苗渴望大雨的滋潤。
劉震天全心全意地望著軍統們幽禁了許久的囚犯,只見對方雙目緊閉,像個虔誠的佛教徒迎接來自天的雨滴。當譚鐵軍低下高貴的頭顱時,劉震天分明聽到他在低聲抽泣。
譚鐵軍近乎哽咽地輕聲叫道:“自由的感覺真好!原來我一直待在申城的附近。”
劉震天抬頭看了看天空紛飛的雨幕,笑道:“是啊!你始終未曾離開這裡半步。”
譚鐵軍誠懇地說道:“謝謝先生的一番好意!我深感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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