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終於結束了跟老師的通話,蕭舒夏都替作曲家急得慌:“先看電話!”
也還好,只有五個未接來電,季楊天琳、沈奕博、王進哲,外加一個001開頭和一個無法識別。
蕭舒夏似乎發現了兒子的為難,建議:“先回美國的。”
楊景行都不回,先看看簡訊,雖然比電話多但掃一眼就知道大概,沒什麼特別的,大多是同胞,沒在現場的喜聞恭喜,在現場的感動感慨。
蕭舒夏也有優先順序別:“媛媛說什麼?”還是探聽得有點不好意思。
何沛媛從早上起床就是正經純潔的,最新一條訊息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就當沒看見,反正我也不說話。馬麗飛說她給辦公室送飯。
楊景行直接打電話:“民族樂團這麼團結友愛我就不進去影響氛圍了。”
何沛媛想通了:“本來就沒必要,當面客氣一下行了,誰的面子都給人都累死。文團怎麼說?”
楊景行哈:“他說深受藝術感染要熱愛音樂了。”
“少來!”何沛媛哼聲:“我懷疑你們就是合起夥來騙國內的。他怎麼說的?”
楊景行還是歪身體躲著一些過分關切的母親:“有成就感也比較受感動,說今天跟首演的氛圍不太一樣。”
何沛媛嗯聲略有疑惑:“群裡也在說可能第一次去捧場的人沒今天有底氣,人本來就不多中國人又含蓄謙虛,估計有些人還怕弄不好要丟人,加上不適應在那種場合展現自己的文化,所以當時的國人聽眾在心理上其實是弱勢的,然後是從壓抑中變得情緒化……”
楊景行問:“誰這麼說?”
“羅崇最先說。”何沛媛還是第一次八卦到主團這位向來低調的低音提琴首席:“他是預測分析,九點多發了兩段話好像就下線了,等級才兩個月亮。馬天駒說他們兩個人不謀而合,我覺得羅崇的表達清晰一些。我把他們發的複製給你,今天人有點多,不過大部分也就事後諸葛亮。”
楊景行嘿:“我看了萬一哪天說漏嘴了你可跑不了。”
何沛媛輕蔑一哼:“憑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
楊景行想不到:“除了你還有誰跟我透風?”
“多的是。”但是何沛媛先不追求:“你上會網咖,有些肉麻的我讀不出來。還說我們年輕,三零六才是最冷淡的,就菲菲發了個拜年的圖。”
“肉麻的等吃飯了再看呀。”楊景行還挺關心:“開始準備午飯沒?”蕭舒夏至少聽招呼去給丈夫送刀了。
“沒,中午從簡。”何沛媛還是隻敢小聲嘀咕對母親的不滿:“自己想偷懶還叫我到外婆家了要幫忙,李迪雅也就會圖表現。羅崇說聽眾慢慢才會有藝術覺醒才能感受到文化的力量,這種力量讓他們在美國賓至如歸,讓他們在音樂廳裡跟其他民族平起平坐……你覺得呢?”
楊景行有點嘆氣:“這就是典型的藝術家思維,可以帶著這種思維創作但是不能用這種意圖去服務聽眾,不切實際。你寫本子也要注意,人與人的交流意圖太明顯往往不受待見。”
何沛媛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麼意圖?”
楊景行嘿:“已經能感覺到一點對崇高道德的追求。”
“有錯嗎?”何沛媛挺氣憤。
“當然沒錯,但是觀眾不是我,他們沒那麼瞭解媛媛更沒有發自內心地喜歡媛媛也就不會輕易接受一個陌生人的想法。”楊景行不像是獻殷勤:“故事就是故事音樂就是音樂,別搞太多明目張膽的註釋。”
“就是講故事不講道理,我知道。”何沛媛有點打抱不平:“羅崇又沒跟聽眾說,內部總結不行呀?”
楊景行依然覺得:“這種總結有點片面有點極端,關鍵是很容易強人所難,反正我不支援這種拔高。”
“那你……”何沛媛蠻氣憤的:“說人家片面你自己作品有多廣博?”
楊景行嘿嘿:“不是作品有多廣博,而是我們面對結果應該……安之若素。”
何沛媛
嘻聲鄙視:“會這個詞才幾天。”
楊景行哼:“文盲就就不能有精氣神?”
“能。”何沛媛鼓勵著勸告:“羅崇也沒片面,他說華人聽的是鄉音溫情,西方人聽的是古國文明,樂迷聽的是悠揚悅耳,音樂家聽的是卓爾不群,並不是只講中國人。”
“就是講得太好聽了才有問題。”楊景行反正有的說:“萬里長征才走第一步,現在需要的是謙虛謹慎穩紮穩打,不能搞浮誇風。”
何沛媛沉吟之後還是要主持正義:“總不可能讓別人都當啞巴吧?你又不是明星又不是幫你炒作了有錢拿,羅崇也不是拍馬屁的人,可能就是心有所感呀,如果對別人的成功都漠不關心都各自為政民樂怎麼發展?”
“嗯,也有道理。”楊景行很受啟發:“那我要不要研究一下怎麼當個好榜樣?”
“用不著!”何沛媛的語調剛柔並濟像是一一媽媽在教育大是大非:“繼續做好自己事情就行了,別人愛說什麼是他們的自由,只要你不自滿不得意忘形,反正日久見人心,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