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耐心和藹地看著楊景行,好像確定這個年輕人有什麼話要說完。
楊景行放下了笑容:“奶奶,去年在您家裡,是我不對,害您身體不好,讓陶萌爸爸操心,弄得一家人很不愉快……雖然吃了點,今天我還是跟您道個歉。”再賠笑。
老人仔細聽完了,繼續認真看楊景行,然後點了下頭,伸出手掌蓋在楊景行的放在膝蓋上的手背,嚴肅又溫柔地說:“都沒錯,都沒錯,你不用道歉。”
楊景行又自知之明:“總是因我而起,是我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欠缺考慮,沒有清醒意識到我和陶萌之間,真的很大差距……”
老人阻止:“錯話!我知道你是個很自信的孩子,不要說這種言不由衷的話,我不喜歡。”
楊景行嘴硬:“我說的這個差距也不是自卑……奶奶,我這次邀請陶萌過來,一來是因為我們原來還沒開始談朋友的時候就有個約定,她當時說起自己肯定會留學,我就說那好,到時候請你來看演出,算我運氣好,賭氣的話真的能兌現了。”
老人點頭欣慰:“好,好……你和萌萌一樣,都付出了很多努力。”
楊景行嘿:“沒得比……其實更主要的,我是想透過這次見面,把當時留下的疙瘩給消除了,因為當時……”
老人用力握楊景行的手,連連點頭,顯得很是動容很是理解:“對,對,是,當時是奶奶不好。”
楊景行可不敢:“您別這麼說,現在想起來我特別謝謝您,如果不是您,可能我當時,沒準會做什麼傻事,會犯更大錯誤……奶奶,事情過去這麼久了,我是覺得自己現在能比較好心態地回頭重新面對了。”
老人十分鼓勵:“對的,對的。”
楊景行開始欣悅:“現在陶萌學業有成,有了可愛的弟弟,您身體也好,一大家人真的很幸福,我特別為陶萌高興。您肯定長命百歲,不光抱孫子,以後還要抱重孫呢。”
老人呵呵:“那就好……我也加油,全家人都一起努力。”
楊景行燦爛:“其實我現在也還行,學習工作都挺順利……所以我是想如果能把以前的小疙瘩消除了,就更好。我和陶萌就是好朋友,等您八十大壽,一百大壽的時候,有機會我還要給您做壽去,不然您對我那麼好,我都沒機會報答。”
老人笑看著楊景行,但也不是特別高興的樣子,還像還有點憂愁:“有心我就很高興了……你和萌萌談好了?”
楊景行點頭:“我也跟她道過歉了……我是想,如果真的什麼時候還有機會再過來,我應該能大大方方給陶萌打電話了,不會再那麼猶豫糾結,到時候您也一定要來,我的曲子不會那麼不好聽。”
老人點頭:“我一定還陪萌萌來。”
楊景行嘿:“再就是,陶萌爸爸那邊,我原來說過一些頂撞他的話,雖然不會和我一般見識,但我還是應該說聲對不起……這次我請陶萌來,她爸爸可能會不高興,麻煩您幫我說下情,我沒別的意思……”
老人又阻止:“沒有,小楊,我告訴你,萌萌爸爸如果知道你這麼說,他肯定會支援你們這次見面,萌萌爸爸對你沒有壞印象。”
楊景行信以為真:“那就好……我就一點疙瘩都沒有了!”
老人呵呵欣慰,鬆開楊景行的手,拍一拍,有點感嘆:“好孩子……”
楊景行渾身輕鬆了,幾乎要伸懶腰:“坐久了,您要不要起來走走?”
老人點頭:“我稍微站一站……在波士頓,我每天散步兩次,每次走兩公里。”
楊景行佩服:“您比我們年輕人走路還多。”
老人還是服老的,笑說零件不好了:“……就這個左眼,本來不想做手術,可是看小虎越來越看不清楚……萌萌回來了。”
楊景行轉身笑臉相印:“看奶奶,我任務完成良好吧?”
老人呵呵笑,陶萌不太以為然,看看那邊的社交熱烈,問:“你不回去?”
楊景行點頭,對老人說:“奶奶,等會我就不送您了,您回去了好好休息,明天早點回波士頓,繼續散步。明年這時候,博容就能陪著您走了。”
老人哈:“我怕是追不上他呀。”
楊景行低俗:“拿根繩子拴著……我過去了。”
陶萌點頭,她奶奶客氣:“送送小楊。”
楊景行哈:“不用。”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座位這邊,下半場也快開始了,維諾妮卡匆匆忙來問一下楊景行,說等會結束後,參議員想和藝術家門見個面:“……如果你不感興趣,可能需要等待幾分鐘再和指揮交談,不會太長時間。”
楊景行是從社會主義國家來的,沒事,並不忌諱見見領導。
維諾妮卡大鬆一口氣:“太好了……”
開場前兩三分鐘,觀眾們就準備就緒了,好像沒少什麼人,而且神情也從上半場的激進先鋒藝術中恢復了鎮定。很多人又在看節目單,從介紹判斷,下半場的交響曲應該不會有太大挑戰性。
剛剛這點時間,孔晨荷和甘凱呈一家好像一直在聽樂弦分析第一交響曲的藝術性,導致幾個女人現在少了些給朋友捧場的輕鬆心態,有點正襟危坐的感覺,只有甘凱呈不屑一顧,因為他手中永遠捏著《死去活來》這種把柄。
樂團上臺,沒開場是那麼形式主義了,也不亮相什麼的,魚貫而出去各就各位。喻昕婷好像也沒啥新鮮感,直接走到鋼琴前坐下,也沒多看觀眾席。這姑娘坐下後就被鋼琴擋住了,一樓的觀眾肯定是看不見她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