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此時,在牢房四方幽幽微微的煤燈照耀之下,方才看清了這個救下他性命的男子,是個什麼模樣的人。
這個叫做吳成忌的人,是名約莫三十四五歲的中年男性,膚色稍黑,身形高瘦健實,五官飛稜卻又端正如刻,容態間雖然有些端嚴之色,仍可明見其樣貌頗為俊朗,眉眼間英神俱現,甚具不凡之氣宇。
冷月見這男子不單救了自己性命,還是這樣溫柔慈藹地在對自己關心問語,不禁眼淚撲簌簌地掉落下來,咽聲說道:“我叫冷月……我是給自己的親生父親狠心拋棄,而命人將我抓了進來。”言及於此,哀痛欲絕,泣不成聲。
當此之時,一旁又忽有一個清麗的人影接近過來,先是向著吳成忌說道:“成哥,你怎地把這孩子給弄哭了呢?”跟著便緊湊到冷月的身畔,輕手撫了撫他的額頭,柔聲安慰說道:“孩子,沒事了,你別哭,不管你之前曾有怎樣痛苦的遭遇,不管這黑牢裡是怎樣可怕的地方,我和成哥……我們夫妻會保護你,不讓這裡的其他人有機會欺負你。”
冷月聽聞安慰,再度抬首注目,見著眼前是一名三十初頭的美婦,身形婀娜,看望自己的目光中盡是溫柔,和方才的吳成忌一樣,都予人一種慈愛無限的溫暖之覺。
冷月雖然亦不認識這名少婦,但從其言語之中,不難聽出她便是吳成忌的結髮妻子,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兩夫妻一起落難在此,給蕭聖月同樣關入這個暗無天日的大牢之中。
吳成忌望著妻子,目中盡是深情,不自禁地撫了撫她白皙的纖手,說道:“恩諦,你也和我一樣,想要保護照顧這個叫做冷月的孩子麼?不論我做什麼,你總是會支援我的決定,我真歡喜,也真幸運有你為妻,只要有你在我身旁,什麼黑牢地獄,對我來說都像天堂一樣。”
那名喚做“恩諦”的美婦,聞言頰間一紅,羞聲說道:“成哥,當著一個孩子的面,你怎地這樣肉麻的說話?我自然是極同情這個孩子的遭遇,不管他是為了什麼原因,年紀輕輕就給抓入這黑牢裡,都是可憐無比,再說……這孩子和我們兩個失散在外的『硯兒』,年齡相差不遠,又同樣都是男孩子,讓我一見到他,就好似見到了硯兒一樣,自然忍不住想要照顧他。”一邊說著,一邊親暱地去牽過冷月的小手,柔聲說道:“來吧,孩子,你以後便跟了我們,做我們的孩子,也許不一定吃得飽穿得暖,但至少我們夫妻會保護你,不讓你活在恐懼之中。”
冷月忽地受此關愛,只覺內心感動無比,他自從進入“天外聖城”以來,看到聽到的,都只有各種殘酷的打擊,何曾像現在這樣,居然能夠受到一對恩人夫妻慈愛關懷地對待,遠遠比他的惡魔父親,待他要好上千倍萬倍,於是感激涕零地緊緊握住了那美婦的手,朝那美婦及吳成忌連聲稱謝道:“謝謝……謝謝,謝謝你們這樣待我好……等我想到如何報答,等我有了這個能力報答,我一定會……一定會好好回報你們夫妻的恩情……”一邊說著,一邊早已淚眼模糊。
吳成忌走上前來,深情無比望了妻子一眼,又慈愛滿滿地看了冷月一眼,跟著牽起冷月的另外一隻小手,夫妻一同帶著冷月離開這牢門前,朝向黑牢深處的一個角落走去,那兒鋪著有一張茅草所編織的陋席,是他們夫妻倆人一慣棲居之所。
到了席上,三人先後落坐下來,圍成一圈,開始相互認識的過程與言談。
吳成忌考慮冷月的心情應當尚未平復,便不急著詳問他的身世際遇,反而是主動介紹起了他與妻子的姓名與身份,說道:“孩子,你已經告訴我你的名字,便讓我也說說我的名字,我叫做吳成忌,是出身中原武林裡『乾坤正宗』的子弟,內人叫做唐恩諦,則是出身中原名門『飛羚山莊』的門人……我們夫妻一直以來,都是『天外聖城』城主的心腹大患,所以他便設下陷阱,抓到了我們一家三口,押解到這天外聖城,囚禁發落……”
冷月聽到吳成忌說及“一家三口”,又回想方才吳成忌夫妻二人的對話之間,亦曾提及他們膝下有一年齡與己相近的孩子“硯兒”,忍不住便出言問道:“吳……吳叔叔,你說你們一家三口……你和阿姨原來是有個兒子的,是麼?那他……那他人呢?怎麼沒有和你們在一起?”
冷月的問語才出,忽然又有些後悔起來,深怕吳成忌夫妻的這個兒子,其實已經遭遇到什麼不測,以致幼年亡故,那麼自己這麼直言相問,不就是觸動到了他夫妻二人的傷心處麼?
卻見吳成忌眼瞳深幽,長長一嘆說道:“我們夫妻,確實有個兒子,名叫秋硯……那時我們一家三口,一起被抓入城中,準備要被呈帶到城主面前,我們夫妻卻在途間找到機會,趁著守衛對於孩子疏於注意,設法幫助了硯兒脫困逃走,要硯兒務必找到出路,逃出這個黑暗之城,而堅強活命下去……
硯兒脫困未久,守衛便即發現孩子不見,一大票人趕著要去追尋,我們夫妻雖受綁縛,仍然盡力以搏,拼命著不讓那票守衛追出,希望能多擋他們一時也好……
雖然我倆夫妻,最終仍然不敵,且還給先後打倒在地,但也因此而替硯兒爭取了些逃命時間,讓他沒有立即就被守衛抓住帶回……只是……只是硯兒此後孤身一人地,在那聖城間逃躲穿梭,雖然懂些武藝,仍是處境兇險萬分,也不知道他最後有否找得一個離城之路,當真順利地逃了出去?還是終究落入那些壞人的手中,遭受到難以想象的嚴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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