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完,淚卻如雨下,只見她將頭上包著的頭巾給一抓,露出了光光的腦袋,感情是個姑子。
圍觀的人群一陣譁然。
周大人在上頭敲了敲驚堂木,示意圍觀的人禁聲,“安靜!”
他敲完驚堂木後,下頭的兩班衙役齊齊用水火棍用力敲擊著地面,響起了威武。
外面安靜下來,那婦人哭著道,
“奴家是清水鎮上苗大的婆娘,苗大成天愛賭,原本好好的一個家,生生被這個賊男人給賭沒了。”
“家裡被賭的揭不開鍋,到了冬日裡,奴家就是連件過冬的厚棉襖都拿不出來。”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這衣穿不上,飯填不飽的,奴家一氣之下,跑了去做姑子,好歹,上天能賞一口飯吃,不至於餓死。”
周大人聽到說賭字,忽然想起了許晗經手的那個私鑄銅錢案,他朝邊上的師爺招招手,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師爺點頭,從后角門退了出去。
下頭,那苗大嫂還在說著她的冤屈。
苗大嫂想要做姑子,可做姑子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做官有做官的告身,出家要有出家的度牒。
苗大嫂本就是因為窮的活不下去了,才想著去做庵堂裡做姑子,她哪裡有錢去辦度牒?
就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她碰到了一個庵堂的師太,聽了她的遭遇後,很同情她,然後悄摸著告訴她。
師太說那些大廟,出名的庵堂才要度牒呢,那些辦在深山老林裡的才不會要什麼度牒,人人都能去,就是裡頭的主持師太,那也是和苗大嫂一樣的苦命人。
如果苗大嫂去投奔,定然是會收下的。
苗大嫂絕望之下,那位師太說的話,好像最後一顆救命稻草,哪裡有不緊緊抓住的道理?
可誰知道,她在苗家,就算再艱難,活著總還像一個人,可跟著那個師太去了那個主持很慈悲的庵堂,那才是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苗大嫂說著,將外頭的襖子一脫,袖子一撩,露出手臂上的青青紫紫,衣襟一拉,露出脖頸下的層層疊疊發黑的印記。
慘不忍睹,讓人看得想要落下淚來。
原來,那個在深山裡的庵堂,根本就不是什麼庵堂,裡面的姑子都是和苗大嫂一樣的苦命人。
都是被騙來的,她們侍奉的不是什麼菩薩,而是一群臭男人。
苗大嫂到了那個地方,簡直就如同進了地獄,她在外頭餓死,凍死,也比進了庵堂要強。
一進了庵堂的門,苗大嫂就知道進了個虎狼窩,毛骨悚然,偏偏,那是深山老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想要逃跑?沒門!
或許,上天還是眷顧苗大嫂的,因為營養不良,半年,三個月來一次的月事忽然來了,這樣的事情是不吉利的。
那騙她來的師太直呼晦氣,騙人進來是要做營生,偏偏來了這樣的事。
不過,一個月也就那麼幾天,反正是砧板上的肉,跑是跑不掉了,那就歇兩天,讓她看看別的師太們是如何讓那些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男人快活的。
那些漢子看起來一個個高頭大馬,手上都是力氣,看起來嚇人,可並不打人,就是侍候的滿意了,還會給錢,多多的錢。
明明不是什麼貴家老爺,可偏偏這些人打賞的錢彷彿不是錢一樣。
苗大嫂一邊忍著噁心每日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一邊暗暗的觀察,哪裡可以逃命。
終於,在月事快要乾淨的時候,讓她找著了個機會,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