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陽長公主早就讓跟來侍候的人把她的馬車駛在了門口,太醫院的院判也早就揹著醫箱等在了馬車邊上。
等到抬著許晗的軟轎出了校場大門時,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蕭徴彎腰把許晗抱起,上了馬車。
公主的車架比普通的要大很多,許晗也會躺的舒服些。
馬車顛簸,院判只是簡單的幫許晗包紮了一下,一路上,金羽衛和金吾衛分列兩隊,在前頭幫著開道,只為了讓許晗快點到家。
許晗贏了擂臺,以及擂臺上如何的兇險這個訊息不知怎麼流傳出去了,訊息一傳十,十傳百,路上的百姓紛紛自動讓路。
這讓人想起了當日許晗和徐修彥回京的那天,因為對她身份的好奇,對她也是指指點點的。
當然,這一切,在馬車上昏睡的許晗是不知道的。
下了馬車,蕭徴抱著許晗下車,進屋,早就得了徐丹秀吩咐,快馬回府的郭尋,已經讓府中的下人燒好了熱水,準備好一應所需之物。
每一個人都很憂心,蕭徴將許晗抱回屋子裡,放她躺在床上,後頭的院判見許晗身上還穿著擂臺上所穿的盔甲,吩咐道,
“先把小王爺的盔甲給卸了。”
徐丹秀連忙上前,想親自幫她脫,可蕭徴比徐丹秀還要快一步,挽了袖子就上去。
徐丹秀沒說什麼,跟著一起幫忙。
許晗身上的衣服還帶著血,豹子的皮毛等物,這會半乾半溼的,帶著一股各種物體交織在一起的惡臭。
蕭徴幫她脫盔甲的時候看了看她身上的傷,除去被豹子撕咬破的小腿上,其他還有好幾處因為沒有盔甲的遮擋,而被豹子抓傷的地方。
索性,沒有大的致命傷,被盔甲保護住的地方也沒被傷到。
細碎的傷口較多,尤其是被撕咬的地方,血肉模糊。
院判上前幫許晗清理傷口,他帶了藥童,床前位置就那樣大,用不著蕭徴幫忙。
他開始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邊上看著丫鬟們端著水盆進進出出,那盆子裡的血水讓他有些眩暈。
許晗在擂臺上,在那個被圍欄圍住的牢籠裡和豹子搏鬥的場景還在他的腦子裡迴旋。
那一幕幕的場景,彷彿利刃一樣在凌遲著他,讓他的三魂七魄都飄忽不定。
屋內的氣氛緊張,屋外同樣也是的,下人們進出都是屏住呼吸,就連外頭的風,也變得柔和起來。
落葉落地都是悄無聲息。
房門口,徐丹秀陪著淑陽長公主站著。
淑陽長公主知道徐丹秀此刻的心情,握住她的手安慰,
“晗晗真是世上最有勇氣,最好的姑娘。”
“可笑的是,那些人還說什麼禍亂朝綱,什麼侮辱了朝廷。”
她嘲諷地笑了聲,“什麼禍亂朝綱,什麼侮辱朝廷,那不過是那些人見不得被一個姑娘家壓著。”
“該蒙羞的是他們,該無地自容的也是他們,晗晗沒做錯什麼,就該堂堂正正的。”
“她今日給了天下的女兒家做了個表率,她們也不是一定要圈在那樣一個小的地方。”
“她讓天下的女兒家們,腰桿都直了起來,更叫天下女兒家壯一分膽氣。”
淑陽長公主確實是如此覺得,這和是不是當做男兒養大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是許晗本身有這樣堅韌的性子,沉穩自律,她才能堅定不移的走到如今。
“都過去了,這樣好的姑娘,一定可以得到很好的回報的。”
徐丹秀當然覺得自己女兒是最好的,笑著點頭。
裡頭,蕭徴原本手足無措的,他從床尾,走到床頭,坐在床沿上,將許晗的頭抱在自己的臂彎裡,彷彿這樣,才能讓三魂七魄歸了位。
院判幫著清理好傷口,又開了方子,熬了湯藥,餵了許晗吃下去。
蕭徴一直沒有離開,淑陽長公主將人手留了下來幫襯徐丹秀,自己離開了。
……
許晗醒來的時候,不是痛醒的,是被渴醒,餓醒的。
屋內燈火昏暗,她迷迷糊糊間叫了句,“長纓,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