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許晗是認同的,她的骨子裡彷彿天生帶著霍家人的性子,勾心鬥角的事情確實不擅長,否則前世也不會花了三年都還沒查到真兇。
就如同她明知道馬指揮使,徐閣老有問題,可她一時半會,也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對付他們。
她淡淡地道,“那就先謝謝二哥了。”
天色暗淡下來,不能再耽擱了,於是她和許昭告辭,又與郭尋說了幾句,這才隨著蕭徴去了宮裡見皇帝。
因為在拿到馬知府的賬本之後,就連同吳縣李縣令的那本賬冊一起,走錦衣衛暗處的渠道送到了京城。
他們拿到的賬本雖然要緊,但上面並沒有幕後之人的親筆落款,所以那人十有八九還會拖幾個墊背的出來應付。
不過,官銀是從水路往北送的,又牽扯到了江湖幫派,不管能不能撼動那幕後之人,接下來,江南都會迎來一番清理。
這會許晗和蕭徴就坐在馬車裡說這件事情。
蕭徴靠在車廂上,
“江南官場是該懲治了,馬知府能呼叫船隻,還有拿到漕運衙門的文書,京城漕運司肯定是脫不了干係的。”
“不過這些以後也不歸我們管,皇帝走到這一步,定然是要慎之又慎,晗晗,等下見了陛下,你還是少說一些,讓我來說。”
許晗坐在蕭徴的對面,靜默了三息,然後緩緩坐到蕭徴的身邊,
“你想讓我把事情都推給你?我們不是說好了,有風險一起擔麼?再說,本就是我奉了旨意行事,推給你,我不一樣是個辦事不利?”
“還不如我老老實實的將事情說與陛下聽,就算陛下不保我,你也可以找人救我呀。”
她笑了笑,調侃道,“我進去大牢裡你還能找人保我,一旦你進去了,我可是人微言輕,救不了你。”
蕭徴凝神定望她,良久才將喉嚨裡一口氣嚥了下去。
穿過正陽大街,眼看就要到了皇城,忽然馬車竟然顛簸了一下,然後就聽到碰撞聲,許晗他們的馬車停了下來。
許晗嚇了一跳,悄悄車廂,問,“怎麼了?”
外頭趕車的車伕是錦衣衛扮的,平時錦衣衛一向都是威風慣了,見車被撞了,對面的馬車連聲道歉也無,竟跟無事人一樣,頓時喝道,
“你們橫衝直撞的,將我們的馬車撞到了,不打聲招呼就走嗎?”
馬車伕一怔,沒想到京城這塊地界還有人這樣呼喝自己,又看馬車不過是普通的馬車,趕車的人也是普通的衣衫,頓時倨傲地扯了扯嘴角,不屑地道,
“這不是沒怎麼樣嗎?再說就算是將你們的車撞壞了,我們永毅侯府也賠得起。”
永毅侯府,三皇子五皇子的外家,惠妃的孃家。
這個侯府的爵位還是當年惠妃連生兩子後,皇帝龍心大悅,封賞的。
雖說靠的是女人上位,但永毅侯府很會專營,府中幾個兒女說的親事都極好。
如今的永毅侯世子夫人就是金吾衛馬指揮使之女。
馬車內,永毅侯世子夫人馬氏正斜靠在椅墊上神思不屬。
她剛剛從宮中出來,見了瑜貴妃和惠妃,就是想給叔父馬知府求求情。
瑜貴妃那裡還好,惠妃倒是把她給說了一頓,讓她記得自己如今是永毅侯府的世子夫人,別隻惦記著孃家。
可她也不想想,叔父為何要貪那麼多銀子,那些銀子最後的去向是何方,難道惠妃娘娘一點也不知道嗎?
想到惠妃的那張刻薄的臉,馬氏心頭一陣煩亂。
她的心情本就不好,這會車停下來,還有人想要鬧事的樣子,於是敲敲車廂,語氣不善,吩咐道,
“問他們想要多少銀子,儘管到府門口去要。”
永毅侯府的車伕聞言,更是囂張,得意洋洋地嗤聲道,
“哪個鄉下過來的窮酸漢,不就是看見我們永毅侯府的主子性子軟和好說話,想趁機訛詐幾個錢去花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