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微皺眉頭,“朝廷的事,不可隨便下結論,尤其是聖意難測,就像之前的姻家,大家都以為姻家必死無疑……”
周元景笑道:“還是一樣的,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罷了,現在牽連的人更多,皇后娘娘在宮裡待的也不舒坦,聽說在景仁宮日日流淚,皇上也不曾過去勸慰而是常常去惠妃那裡。”皇后娘娘年紀畢竟大了,後宮粉黛靠的都是漂亮的顏面,皇上去後宮圖的是個開心,去皇后娘娘的景仁宮帝后兩個回想往事,感懷一次也就罷了,次次這樣誰都會膩煩。
周元景說完又道出一件好事,“中秋前狩獵,兒子隨行三王爺。”
這時候點隨行的都是身邊信得過的護衛。怪不得周元景會這樣高興,周老夫人道:“你才去王爺府,要事事小心,狩獵時只要盡好本分,王爺面前少說話。”
周元景信心十足,眼睛發亮,“娘放心吧,每年宗室都聚在一起狩獵,兒子見多了,不過是隨行哪裡會出錯呢。”
周老夫人更關心的是都有哪個宗室隨行。
周元景說了一串名字,點到了鎮國公世子周元廣。
那年狩獵是康郡王讓皇上讚賞武功騎射,之後康郡王才有了好前程,這次康郡王膽大狂悖,在皇上心中分量大減。皇上信任的臣子和後宮粉黛沒什麼兩樣,今天得勢,明日就難免失勢,等著代替的卻大有人在。但願這次鎮國公為兒子鋪好了路。
聽到周元景有了好前程,甄氏固然高興,只是周元景再風光卻也壓不住外面關於她的閒言碎語,甄氏終究忍不住開口,“娘,我的事怎麼辦?”
……
琳怡在房裡帶著玲瓏、胡桃兩個做紗花,紗花串在一起做成簾子,既好看又新奇。橘紅站在一旁直道:“郡王妃怎麼想出來的呢。”
冬天裡暖房出來的花雖然不少。可仍舊有些單調,琳怡看到玲瓏拿著裁剩下的布料不願意扔掉,就想了這樣的主意。
琳怡吩咐白芍,將做好的先給鄭七小姐送去。鄭七小姐就喜歡這樣花樣百出的東西。自從長房老太太寫信給了鄭老夫人,鄭家那邊就少了動靜,鄭七小姐倒是一如既往地寫信給琳怡,不過抱怨惠和郡主嚴加管教的話少了,整日被關在府裡覺得無聊的話卻多了。
晚上週元景和大太太甄氏在周老夫人屋裡吃飯。
席間,周元景興高采烈,好像將這幾日的不快都忘了。周老夫人面前不好喝酒,乾脆大刀闊斧地吃肉。甄氏憂心忡忡,很少說話,就像是霜打的茄子。
吃過宴席,甄氏想要留下來侍奉老夫人,被老夫人故意板著臉說了一通,甄氏才斷了這個念想。
周元景吃著茶,破天荒地關切起周十九來。“也不知道天津府那邊怎麼樣了,天津知府的官聲始終就不好,得罪了朝中不少的大員。郡王爺若是能拔了這個毒蟲也是大功一件。”
周元景這話說出來,屋子裡登時安靜。
周老夫人微皺眉頭,甄氏試探地看向琳怡,琳怡則放下手裡的茶蓋。
“這些話也是你胡說的。”周老夫人動了怒。
周元景略微思量彷彿才想起來,康郡王妃的孃家是支援天津知府的,周元景道:“這下怎麼好?這不是就兩難了?天津府的官員聯名上奏揭發天津知府這些年中飽私囊,我聽說南書房那邊已經有了訊息,要將天津知府押解進京,三法司會審。”
朝廷裡動作這樣快,接到周十九的奏摺。命周十九和天津知府進京,現在又變成了押解進京,三法司會審。
這一連串的訊息都是在說皇上對天津知府貪墨案的態度,進京和被押解進京是兩回事,押解進京又要三法司會審,那就是定了罪責。周元景的話不一定全然是真的。很有可能誇大其詞。
周老夫人面色不虞,半晌才問琳怡,“你孃家那邊有什麼訊息?”
琳怡搖頭,“還沒有。”
甄氏這時候瞅準時機,“按理說不應該啊。”那就是無暇顧及了。
周老夫人嘆口氣,“也彆著急,瞧瞧再說。”
周元景道:“那也是,不過罪在天津知府,廣平侯雖然上過奏摺保天津知府清廉,也頂多是被天津知府矇蔽,想來不會有什麼大錯。”
周元景這番話,但凡是聽過政事的人都不會相信,父親要是沒事,朝廷不會來抄檢文書,周十九也不會因越牆而入被牽連進去。
周元景故意這樣說是要提醒她,她孃家和周十九這次都不會有好結果。
和這件事比起來,內宅的種種都還是小事一樁。周元景從來都是以周十九的長兄自居,行動坐臥更是寬以待己,苛待旁人。現在甄氏那邊出了問題,周元景不害怕,反而挺起腰板來威脅她。